其实方紫岚不知道的是,裴珒卿那些日子是真病了。裴家上上下下大多身体不怎么好,裴潇泽那样的已经算是其中顶尖了。所以她送到户部等着批复的文书并非裴珒卿授意退回来的,而是户部尚书自作主张。 至于为何如此刻意为之,说起来也很简单,自从今年新年伊始闹了那么一出,别说户部的人,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太皇太后看她不顺眼?更何况太皇太后又出身裴家,那说的远些就是裴家和她不对付。是以户部尚书自作聪明地搞了这么一出,想着既不会授人以柄,又能给她添堵,为裴家出气,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裴珒卿病刚好就听闻此事去了户部兴师问罪,用这位十年都不曾来一趟户部的珒国公的原话说,便是“你们就算是毁家纾难,也要把东南的账填平了。”那模样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南被毁的是他裴家宗祠。 吓得户部尚书连夜把东南的账捋了清楚,准奏的折子前脚刚从御书房出来,后脚国库就把银子送去了东南,这等高效不消说,也知道是他们户部的人提前打了招呼。 然而这还不算完,苏家的人不知从哪得知消息冒了出来,又和裴珒卿说了些什么,暗中还与诸葛钰通了气,派了专人把银子送到东南,直接越过了荣安王,生怕中间被什么人贪了一分一厘。 东南的银子好不容易凑齐整,边境线上打仗的军饷实在是出不起了。户部尚书对着兵部雪花似的文书头大如斗,偏巧工部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说是军工坊出了问题,生生把户部尚书这条泥鳅放到沸水里滚了一遭,脱了层皮不说,还不敢往裴家那边捅,唯恐裴珒卿再亲自走一趟,那就真要毁家纾难了。 这其中牵连甚广,是个人都心怀鬼胎,走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至于李晟轩知道多少,又做了多少,更是无人知晓。 方紫岚不清楚背后利害,因此走得还算轻松。她带着从京郊大营出来的三千兵马,浩浩荡荡地赶往了绮罗城。 秦副将跟在方紫岚身旁,同她说营中士兵的日常,“这两日的考校,大伙都卯足了劲,方大人可瞧好了?” 方紫岚止不住地点头道:“好得很,大伙辛苦了。” 秦副将憨厚一笑,“辛苦谈不上,都是本分。说起来上官敏那个孩子尤为努力,骑马射箭样样拔尖,确实不赖。就是比起军中副将来,也不逊色。” 方紫岚认可道:“我也觉得上官敏不错,明日擢升定是要有他一份。” “看来方大人这是已经决定好了?”秦副将神色有几分好奇,方紫岚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等下秦副将你和我回大帐,同老李老曹一起商议一下,就把擢升的名单定下来吧。” “好。”秦副将点头应下,和方紫岚一起向大帐走去。 两人才走出没多远,就见着背对他们的两个喂马士兵头对着头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方紫岚示意秦副将不要出声惊动了他们,两人一起凑得近了些听清了对话。 “你说方大人这么偏心上官敏,还不是因为当初上官敏的老子上官敬是被她害死的?” “嘘,你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的,上官敏一个毛头小子,要是方大人偏心,以后我们都得被他踩在脚下……” “有空不去练本事,就知道在这嚼舌根,你们这样不被上官敏踩在脚底下,难不成还想当将军?” 方紫岚的声音骤然响起,吓得那两个士兵都是一哆嗦,猛地回头看到是她和秦副将,忙扑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 其中劝另一个小点声的士兵磕头如捣蒜,“小的不知方大人和秦副将在此,小的知错了,还望二位大人莫怪罪。” 而另一个士兵则是满脸的不服气,“方大人这话说的,我们倒是想当将军,那您好歹也要让我们有士官军籍啊?上官敏凭什么踩在我们头上,不就是因为方大人您偏心,给了他士官军籍吗?” “敢在我面前叫板,你倒是有点胆量。”方紫岚冷哼一声,“既然你不服气,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你跟我去校场。” 她说完又转头对秦副将道:“秦副将,你去把上官敏找来,带他去校场,就说有人想要挑战他,要他务必全力应战。” “是。”秦副将领命而去,方紫岚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走吧。” 叫板的士兵似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犹豫了一会儿站起身,索性心一横跟着方紫岚去了校场,另一个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三人一起到了校场。 而秦副将带着上官敏早已侯在了校场上,见他们来就迎了上去。 上官敏试探着看向方紫岚身后的两个人,问道:“听秦副将所言,要挑战我的人,就是这两位?” “不错。”方紫岚侧身让到了一边,沉声道:“你们二人要与上官敏比些什么,不如说来听听,我也好做个评判。” “由我们定?”叫板的士兵怀疑地问了一句,上官敏点头道:“要比试什么,任你们选。”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比射箭!”叫板的士兵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方紫岚不由地轻笑出声,“你可想好了?上官敏最擅长的就是射箭。” “方大人和上官敏要我们定比什么,那规则自然也要由我们定。”叫板的士兵说得理直气壮,上官敏也毫不犹豫道:“说吧,你们想怎么比?” 叫板的士兵扬声道:“每人三支箭,比谁射中靶心的次数更多。我们两人就是六支箭,而上官敏你是三支箭。怎么样,敢比吗?” 上官敏还未答话,秦副将先轻斥出声:“你们这是以多欺少。” 闻言另一个士兵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是方大人说要我们定的,难道方大人是要说话不算话吗?” 方紫岚摊手道:“我没意见,上官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