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一道急切的声音扯回了方紫岚的思绪,又一下属匆匆跑了进来,“京兆尹府的人来了。” “京兆尹府的人这个时候来我们府衙做什么?”方紫岚皱了眉头,下属摇头如拨浪鼓,“我也不知,请方大人快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方紫岚起身去了正堂,曹洪站在门前,一看到她就迎了上去,低声道:“老大,京兆尹府的人是来问裴家相关的……” “方大人。”谦和温润的声音打断了曹洪的话,来人走到方紫岚面前,恭敬一礼道:“京兆尹府谢晏平,见过方大人。” 方紫岚看向他,觉得有几分眼熟,应是之前去京兆尹府的时候见过。他故意打断曹洪说话,想来是不愿她提前从曹洪那里知道什么,从而有所准备不好问话,倒是有些心机手段。 “谢大人不必多礼。”方紫岚抬了抬手,谢晏平站直了身体,听她问道:“不知谢大人前来府衙所为何事?” 谢晏平不卑不亢道:“方大人应是已经听说了,珒国公大人病逝,京兆尹府例行问话,还请方大人配合。” 例行问话?方紫岚暗自琢磨了一遍这四个字,不动声色道:“珒国公大人病逝,我深表哀悼。但京兆尹府为何要找我问话?” “例行问话罢了。”谢晏平轻描淡写道:“所有在珒国公大人生前与他有所接触之人,京兆尹府都会一一问话。” 方紫岚若有所思道:“那谢大人怕是要有得忙了。” “职责所在。”谢晏平认真道:“珒国公大人乃是国之重臣,与他有关的一切,都轻慢不得。” 方紫岚不置可否,敛了神色道:“谢大人想问我什么?” 谢晏平直接地问道:“方大人此前曾上书弹劾珒国公大人,是为裴珀鸣大人殴打贵府莫公子一事,对吗?” “对。”方紫岚点了点头,谢晏平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陛下置之不理,方大人可曾私下去过裴家找珒国公大人?” “不曾。”方紫岚答得干脆利落,谢晏平继续问道:“方大人近日可曾见过珒国公大人?” “近日,是近多少日?”方紫岚不答反问,谢晏平从容自若道:“一个月。” “不曾。”方紫岚毫不犹豫,谢晏平追问道:“方大人近一个月可曾见过裴珀鸣大人?” 方紫岚眉间寒意笼罩,“你可知那两位小姐真正的死因?” 萧璇儿抿了抿唇,道:“云氏在西邬城颇为显赫,云小姐回母家云氏省亲之时,又由忠正王府的孟庭扬将军护送,按理说一般劫匪见了都该绕道而行。故而出事之后云氏倍觉蹊跷,大动干戈查了一番。不过……” 她并未说下去,莫涵忍不住接口道:“可是什么都未查到?” “倒也不是。”萧璇儿声音低了几分,“据云氏查证,云小姐之死实则是狄戎人所为。狄戎之部归属大京已久,此事若是闹大了,便是两国之争。然慕容宸战死没几年,忠正王所剩的徒弟寥寥无几,也没什么人能够对战大京。云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把此事压了下去。” 她说罢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当时汨罗皇室皆以为是忠正王暗中做的手脚,但云氏查到了狄戎人身上,反倒撇清了忠正王府。” 方紫岚想起之前在百叶寺中听到慕容清说要联系狄戎之部,心中不由地一紧,追问道:“西邬城云氏派了何人查证?” “是云氏的家仆,具体名字不甚清楚。”萧璇儿一边回忆一边道:“好像是姓左,不知是什么来头,但云氏的人见了他都会尊称一声左先生。” “应该是他。”方紫岚轻声呢喃,萧璇儿没有听清,问道:“方大人说什么?” “没什么。”方紫岚摇了摇头,转了话音,“那宁歆曼小姐呢?她的死因可清楚?” 萧璇儿敛了神色,“宁小姐的死因毫无疑点。只是她与齐王的私情,被发现的有些巧合。” “巧合?”方紫岚皱了眉头,萧璇儿道:“方大人可知汨罗大府?” “听陶知薇提过。”方紫岚点头道:“听起来像是教养规矩的地方。” “不错。”萧璇儿解释道:“汨罗大府直属宫廷,是汨罗皇室建立的专门教养贵族女子规矩礼仪之所。汨罗所有贵女,无论出嫁与否,每年都要入大府,少则十数日,多则几个月。” 方紫岚奇道:“既然只有女子能入大府,那宁小姐与齐王的私情,是如何被发现的?” “大府有一项规矩,是验身。”萧璇儿神情中多了一抹厌弃,“按理说,此项规矩只对未出阁的女子适用。然而慕容清的夫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不愿多言。方紫岚心中了然,“即便慕容清的夫人理应是处子之身,那也不该有验身的规矩。是有人无故提出来了吗?” “也不算是无故。”萧璇儿无奈道:“陶知薇身边有一位邢嬷嬷,想来方大人见过。当初便是她听了一位与宁小姐素有嫌隙的闺秀之言……” “你说邢嬷嬷?”方紫岚猛地打断了她的话,她愣了愣,“是邢嬷嬷,方大人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方紫岚藏在袖中的手攥成一团,“你接着说吧。” 见状萧璇儿继续道:“验身之后,宁小姐便被关入了大府的禁闭室。大府上报汨罗皇室后,齐王主动站出来承认了。他虽然年少,但仗着一副好皮囊,行的尽是拈花惹草之事。汨罗皇室查清之后,给宁小姐和宁家上下定了罪。宁小姐听闻连累了全家,圣旨下来的当日便投湖自尽了。” 眼看方紫岚神色愈发难看,萧璇儿小心翼翼道:“慕容清两位夫人之死,应是都与忠正王府无关。毕竟忠正王戎马一生,做不出通敌之事。而忠正王妃陈氏性情刚烈,若是知道宁小姐与齐王有私,便是闹到宫里,也断不会使这般阴损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