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子去核只留下种皮，如果能打碎成粉会更好，但这次就从简了，只剪碎了。 这寺里还真没有和尚用皂角，只得将无患子和侧柏叶剪碎放入淘米水里一起熬煮，只要将水份多熬煮掉，熬到粘稠液体就可以了。 这一熬就熬了一个多时辰，陈丽娘几人还有那个监寺一直就看着小云熬药一样的熬煮，先是大火，后是小火，最后得了半瓦罐的粘稠的棕色液体来。 “这就成了吗？” 陈丽娘问道。 “应该是可以了吧。” 小云看着这锅汤汁，心里也没有个底，“要不试试？正好我也想洗个头，先前看那两小和尚洗头，我头现在痒的很。” 宋妈妈连忙道，“我这就去打热水来。” 人家小女孩要解发洗头，那监寺再不好赖着不走，只能退出，心里却是极想留下看看这洗发水的效果的。 这监寺是个有心机之人，不然也不会让他管理这寺中大小庶务，这普元寺以前也曾香火旺盛过，只是这些年来大寺越来越多，哪怕离着京城南门并不很远，却竟然不过那些大寺院，香火渐渐败了下来。 方丈一心修行，不太管这寺中事情，都交给了他，他真是为这普元寺操碎了心。 寺里香火要好，就得有得道高僧，高僧嘛得经常在人前讲经亮相，弄点神迹出来，才会有信徒，可方丈师兄就是一个苦修僧，不愿搭理世人，慢慢香客就走了，寺里的的大和尚也走了好些，因为没有钱啊，待遇不好，人家都借云游跑到别的寺去了。 留下的一些这些老的老小的小，大和尚都剩不了几个了，还都是笨嘴笨舌不擅言辞的，更无法招揽香客了。 这次方丈师兄竟然看中这任家小姐，说是有佛缘，还主动让她来方丈室里在迦楼罗琉璃下诵经，刚刚还叫了他去，让自己善待这小丫头，说是以后会有福报。 这小丫头是有什么地方让师兄看重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佛缘，这难道不是自己和香客们经常说起的嘛。 可这小丫头挺聪慧的倒是真的。 用这油珠子和侧柏叶熬成汤汁来洗头，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这油珠子的种籽是可以打孔穿佛珠的，那皮也是可以用来洗手洗衣的，那柏树叶是可以炼香宁神的，淘米水是可以用来洗头发的，这些大家都知道，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想来将这样混在一起熬成汤汁呢。 难道效果真的有她说的那样吗？ 那监寺心里有些着急，很想试试，只是他又没有头发。 算了，反正自己也学会了，一会回去让小沙弥弄一些熬煮一下看看。 他想弄这个洗发水，不是想自己用，他们和尚又没有头发，有个果子打成泡泡抹头上刮刮头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费这事熬洗发水。 他想的是，自己不能用，可以变成钱啊。 寺里穷啊，那大殿上的菩萨金身都破损了没有钱贴金，小和尚们的直缀都打补丁了。 他倒不是想卖钱，卖这个能卖多少钱啊，寺里就这一棵树，哦，后山好像还有两棵，想来那果子早就被乡民给拾走了，没有原料也弄不出太多来。 他是想着先弄些出来，若是真的有小云说的那样有养发护发的功效，那就可以在上门化缘的时候，将这些洗发水当成佛礼送给香客，有了这个礼品，那人家怎么的还会多布施些钱粮。 若是好用的话，自然也会找上寺来求，那上门的香客怎么能不烧香不布施些香油钱呢，这香火不就起来了嘛。 这监寺也是敬业，出了这里就安排小沙弥将他们手中的无患子果子收集过来，又让人去剪侧柏叶，那大殿前的那株侧柏树可是遭了秧，树枝都要被撸秃了。 和尚自己去熬洗发水不提，那宋妈妈打来了热水，陈丽娘亲自给女儿解开两个包包髻，给她洗头。 倒了些棕色的，带有些柏树清香的粘稠物在她头发上，轻轻一揉就揉出了丰富的泡沫来，植物的清香味还有些苦涩味，就散了出来。 不难闻，比肥皂的味道好闻些，泡沫也不比肥皂的少。 “这倒是好用呢，不比肥皂差。” 陈妈妈笑道，小云才想说话，那汁水就到了嘴里，“呸，呸，苦死了。” 到底是天然的，这无患子的水是很苦的。 小云好几天没有洗头了，这梳头时宋妈妈又给抹了好些头油，不然这头发毛燥梳不通，这头油又沾灰，这一洗头，那水立马就变了颜色。 重换了两盆水，这才洗干净，拿了厚布帕子来擦干，那头发还真没有以前洗过之后的干枯毛燥感，宋妈妈拿了梳子来，一下一下给小云梳理，也没有打结梳不通的拉头皮疼了。 老鸨子笑道，“我的儿，真是聪颖，这样的好东西都能弄的出来。” 雪儿和伶儿也是面露喜色，这倒是好东西，竟是比肥皂要好些呢。 “你两个，可不要将方子透露了出去，这是小云的。” 老鸨子脸一沉，对着两个姐儿说道。 两人连连称是。 “娘亲，倒不必这样，咱们院里自己用用自无不可。” “那也不行，不能传出去，我的儿，以后若是有可能就卖了换钱，若是不能卖洗发水，也可以卖方子，也能卖几百两来。” “院里的，我会让人私下熬煮，再分发下去，绝不会从我这里泄露出去。” 古人没有专利之说，不过老鸨子已经敏锐地想要知识保护了，这可是她女儿的好东西，可不能让别人学了去。 那个和尚看就看了去吧，反正他们又没有头发，她也是一样的想法，却没有想到和尚是最先盗版的。 带了小云分给她的一瓦罐洗发水，陈丽娘带着两姐儿回去了，她们还要去排练才得来的新词。 …… “辛兄，你瞒的我们好苦！” 文昌书院的几个书生，从普元寺赏梅回来，回到书院，就直冲到住所，对着一个圆脸微胖的男子嚷道。 那人抬起头，几个红疙瘩分外醒目，青春美丽疙瘩痘嘛，就是长的有些大，有点像小疖子了。 “王兄，卫兄，你们是何意……” 这人看不上这几人，平时也不和他们来往，家世好，成绩好，自然有傲娇的资本。 “辛兄，你可别装了，你的词我们今天可是听了品花楼的妓子唱了，那真是惊若天人啊，写的好，唱的好，那唱词的姐儿更好……” “可不是嘛，人家姐儿还向我们打听你，看上你了，要请你做入幕之宾呢！” “什么，什么……我哪首词入了品花楼姐儿的眼，还唱了……” 这人惊喜道，脸上的大疙瘩都闪闪发光了，“哪首词？” “《青玉案》！” “《青玉案》？” 他疑惑道。 自己好像没有写过这个词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