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见到孟恬,是在婚纱店。 唐孟两家联姻的消息刚一放出,媒体的报道便铺天盖地,哪怕孟家有意低调不想曝光孟恬的身份,但唐家的地位摆在那里,以至于媒体们挖地三尺,硬是拍到了准新娘的正脸清晰照。 “你同事也知道你是孟家大小姐了?”叶言和店员一起替孟恬整理裙摆。 “知道了。”孟恬有些头疼,“这几天在警局,我就像一个被参观的动物,每天都有人假装路过法医室,然后私下里感叹一番,我的助理已经被人问麻了。” 孟家在澳城的影响力太大了,几乎每家常备的药品当中,都有一盒是来自于孟家的制药厂。 叶言笑:“身边一个普通的同事,每天和自己一起风餐露宿,突然有一天知道她其实是个顶级富二代,这换了谁不得惊讶啊。” 好在孟恬这些年都是靠着真才实学,才在警局中站稳了脚跟,别人提一句区局的孟法医,记住的不是她的美貌和年轻,而是她一手精湛的解剖技术。 “唐敬尧不来吗?”试婚纱是两个人的事情,新郎不出现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不会来,但我不想亏待自己。”孟恬正视着镜中如花似玉的美人,曾经的她幻想着成为裴也的新娘,穿上美丽的婚纱,但是裴也劈腿了。 而她和唐敬尧没有丝毫感情,甚至是两看相厌,但是没关系,她自己要美美的。 这一辈子,可能也只有这一次了。 “恬恬。”叶言从背后抱住她,“世事难料,你看我和傅行舟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也许时间久了,你和唐敬尧也能彼此相敬如宾。” “不一样。”孟恬摇摇头,“唐敬尧的目的是想报复我,他得不到的幸福,也绝对不会让我得到。” 没有什么比困在一段无爱的,永远看不见的光亮的婚姻里,更让人绝望了。 唐敬尧就是要扼杀她对幸福的憧憬,这辈子都要牢牢的被他握于手心。 ~ 唐家和孟家的订婚宴隆重而盛大,因为两家在澳城的地位,来往宾客都在本地举足轻重。 对于唐孟两家的四位长辈来说,这两人的结合是天造地设的良缘,本来两家祖辈就是至交,现在可谓是亲上加亲,以后无论是家族还是商场,都能通力合作。 唐敬尧这人表面功夫做得好,就像他永远会向人展示他的那张笑脸,不会让人窥见笑脸下暗藏的刀锋。 孟运生夫妇对他观感极好,特别是孟夫人,简直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唐家虽然有些隐讳的表达过让孟恬换一份职业的想法,但是孟运生夫妇立场坚定,唐家也没有多说什么。 门当户对,媳妇职业并无多大关系,而且以唐家的地位,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儿子喜欢就好,怎么都比那个姓姜的平民女人强上百倍,现在还是个杀人犯,更是入不了唐家的大门。 唐敬尧和孟恬挨桌敬酒,等到了叶言这一桌,一直闷声吃菜的叶言拿起酒杯为自己满满倒了一杯。 起身,冷清的风眸直直的盯着唐敬尧:“唐先生,孟恬是我唯一的好友,希望你以后能善待她,不要把婚姻当成儿戏,更不要把它当成你报复别人的手段。” 唐敬尧挑着眉,唇角含笑:“叶博士放心,我既然娶了恬恬,就一定不会亏待她。” 说着,他握紧了孟恬的手,眉眼噙着温柔:“对吗?” 孟恬的手几乎要被他握断了,却只能强忍着不适,回他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彼此彼此。” 叶言不是看不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端起酒杯,一口气干了。 傅行舟:…… 什么情况,他刚一来就看到自家女人干了一杯白酒,姓唐的不是人! 男人大步上前,强行拿过叶言手中的酒杯,语气不善:“自己能喝多少没数?” 叶言忽然看见他,酸意上涌,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如果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肯定会抱着他大哭一场。 她的好友在跳火坑,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还要送上违心的“祝福”。 一向文明人的叶博士,真的很想爆几句粗口。 傅行舟不满的看向准新郎:“你瞎啊,不拦着?” 唐敬尧无奈摊手:“叶博士喝得太快,没拦住,我自罚三杯赔罪。” 这位现在是护妻狂魔,不把毛给他捋顺了,肯定不给好脸。 “二哥,我也错了,我没拦住二嫂,该罚。”梁峥也急忙起身,“同时敬唐哥,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孟恬听到这话,心下冷笑。 早生贵子?她跟唐敬尧? 冷笑话都没这么冷。 等敬到孟恬同事这一桌,大家清一色的果汁饮料苏打水。 孟恬的脸上,此时才有了真情实意的笑容,在这些出生入死的同事面前,她才觉得真正回到了家。 “孟法医,你这不声不响的搞了个大的。” “孟法医总是一鸣惊人,佩服佩服。” “来来,我们一起敬新人。” 孟恬看了眼同时起身的同事,又看了看唐敬尧,生怕他不给面子。 好在唐敬尧表面功夫厉害得紧,几句话就把众人哄得十分开心,只有站在局长边上的青年,脸色低沉。 “顾队。”有人用胳膊轻触了一下顾长宸,低声说:“笑一笑,大家都看着呢。” 在一个个面带笑容的衬托下,他的冷脸就格外显眼。 顾长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精亮的眼睛落在孟恬的身上。 平时看到她都是身着白大褂,哪怕面对再残忍血腥的犯罪现场,也能游刃有余。 当初她才被调到局里的时候,因为年轻又漂亮,他还以为是哪里塞过来的关系户,对着人家小姑娘就没有好脸色。 但小姑娘总是不在意,还给他买奶茶,那也是他第一次喝奶茶这种东西,甜,不适合他这种糙汉,他却一口气喝完了。 后来,有一起杀妻案,丈夫将妻子残忍的分成了一百多块,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满屋子都是血,冰箱里放着死者的头颅,锅里煮着死者的尸块,他做刑警多年,差点都没忍住吐出来。 那时候,他怀揣着看好戏的态度,想看看这个年轻的女法医是怎么被吓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