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瘦、矮胖两位看到李乐之后脚底抹油,马大姐伸出手指顶开帽檐儿,瞅了李乐一眼,“你名声不好?” “啥意思?” “为啥见你就跑?” “自卑吧,或许。”李乐耸耸肩。 “臭不要脸。”马闯“呸”了声,“哎,多日不见,兄弟,你瘦了。” “姐妹儿,你也小了。” “没听老话说,胸大无脑?干我们这行,二选一,当然选脑子。” “噫~~~~~”李乐指指马大姐的肩膀,“可以啊,人家毕业俩豆,你仨,咋?发牌牌的你家亲戚?” “你懂个屁,这是军功,明白不?” “几等?” “个人二,集体一,还有几个嘉奖,合成之后,就多了一个豆。” “啧啧啧,少走三四年弯路。” “不知道,车老师说,以后等毕业了,也许会转文职。” “级别在,都差不多。” “有工资了?” “有啊,一个月两千多呢,不过用不到。” “靠!”李乐嘀咕一句,想想自己一个月那几百块的津贴,酸了一下。 “哎,我们车老师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干嘛?” “吃的啊,每个月那十几箱饼干卤蛋辣条的。你可不知道,晚上搞通宵就靠这玩意儿续命了。” “呵呵,没啥,小意思,民拥军,军爱民,常怀报国之志为民为华夏,常思武备兵事强军强国家。” “哎,你啥时候出薯片果冻方便面,话梅瓜子萨其马,虾条豆干猪肉脯,饮料咋样?带气儿的那种,咖啡也行。” 刚还有点可怜马大姐的李乐,眉头一皱,“自己买去!” “这话说的,有人送谁还买啊。诶,给成子说,造啊!” “这位女施主,看到没,出大门往西,一直走,看到标着五台两字的山就上去。” “干嘛?” “上面有个若干个许愿池,你找里面的王八挨个儿商量一下,兴许能成。” “切!” 李乐一摆手,“走,回家吃饭,我奶来燕京了。” 马大姐一提小书包,“先等等,问你,胖子是不是在这里找了个婆姨?” “昂,咋?” “好看不?” “好看。” “走,带我观摩观摩去。” “你这不是闲的么?” “那不得给胖子把把关,当姨的,关心关心。” “这话,你当着田胖子说去。” “诶诶诶,别走啊,带我look一look去。”马大姐开始扯李乐的夹克。 李乐还是拗不过马大姐的叨叨经,领着人去了趟物院。 两人寻到天体物理研究所,马闯一指古色古香的小楼,“诶,上面怎么没有大球球?” “什么大球球?” “望远镜啊,看星星的。遥远的宇宙,浩瀚的太空,恐怖的黑洞,神秘的外星人,哎,你说他们研究外星人不?外星人是硅基还是碳基生命?有翅膀没翅膀,能飞不,他们吃肉吃素还是光和作用就能活?” 李乐辨认了马闯的眼神,清澈且愚蠢,不由朝一旁迈了几步,拉开距离,拿出手机拨号。 没两分钟,平北星下了楼,看到一身军装的马闯愣了下,又冲李乐挥挥手。 “有事儿?” “没事儿不能来?” “你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是。来,给你介绍个人。”李乐说道,“这位,我和田胖子的同学,发小,作死三人组里负责具体行动的猴,长安铁一中建校历史上最大的安全隐患,念念不忘炸学校的危险分子,马闯。” “呵呵,前尘往事,不用再提,过去已经远离,悠悠江湖,已经没了我的传说。” “过去个毛线你。” “嗨,你好,我叫马闯,你就是平北星?” “你好,你好,胖子说起过你。” “胖子嘴里肯定没好话,我,就不问了。” “呵呵。”平北星倒是听胖子说起过马大姐,见到真人,更觉得有趣。 “胖子呢?胖子是啥?” “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还有一个替罪出钱的羊,现在丑国了。”李乐解释。 “哈哈,你们真有意思。”平北星笑道。 “诶,当年全国物理奥赛,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 “是嘛?冬令营?” “嗯。” “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高二就去了,高三那届没参加。” “怪不得。我是高三那届。” “对,比赛时候,手欠,把分光器给拆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没拿金牌。”李乐揭了老底儿。 平北星恍然,“我说我们那届时候,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乱碰仪器呢,根子在你这儿呢?” “一点小事,何足挂齿。” 看到马大姐那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劲儿,李乐闭上了眼。 “行了,人见过了,走吧,别打扰人家上课了。” “其实,也没上课,就是我们组在这儿翻资料来着。要不,我请你们吃” “北星,你在这儿啊,正找你呢,呵呵。” 循声望去,就见刚开学迎新时,在平北星身边,那个金丝眼镜男从楼里走出来,只不过今天一身西装皮鞋,一件鸡心领毛衣里扎着一条说红不红说黑不黑的领带,看起来,风度依旧不像自以为的那么翩翩, 李乐脑子里忽然想起二十年后的一个词儿,油腻,二十多岁的人,透着股四五十岁老男人的油腻,都能看到油泥的那种。 “北星,这两位是?” “我朋友。” 金丝眼镜男下了台阶,瞧瞧李乐,又瞅瞅眼神清澈的马大姐。 笑问李乐,“同学,咱们,见过吧?” “没印象了,不好意思。” “你好,我叫刘泽。” 李乐看到这人过来后,平北星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有闻着这人一身的“假”味儿,也懒得搭理,“你好。” “北星,没听说你有当兵的朋友啊?我最崇拜军人了。既然是北星的朋友,不上去坐坐?” “有什么朋友,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呵呵,身为师兄,这不是关心你么?” “谢谢,不需要。”平北星淡淡的回了句。 李乐忽然说了句,“平北星,你不是请吃烤翅么,走啊。” “啊,对。” “是不是西门那家的烤翅,你提我名字,物院学生会刘泽,有优惠的。”看着人要走,刘泽接了一句。 马大姐扭过头,“嘿,你是反磁通量啊?” “?” 三人走到路口,马闯扯过平北星,“狗皮膏药啊?” “是啊,可又是一个导师,还得天天见。”平北星叹口气。 “你没告诉这孙子你有男朋友?” “说了,可这人说,只要不结婚,就有追求的权力。” “嘿,这不是特么臭流氓么?”马大姐骂了句,冲李乐一噘嘴,“乐哥,晚上,麻袋,抽这瓜p。” “这特么是燕大,不是长安道北,想什么呢你。”李乐白了马大姐一眼。 “那也不能由着这球人总来骚扰吧。” “不用不用,这种人,不理他就是了,你们可别告诉胖子。” “傻啊你,你这才容易让胖子误会,得说。” “行了,行了,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李乐一伸手,拉马闯拎到一边,看了看平北星,“不过,马闯说的也对,你自己琢磨呢?” “嗯,我回头给胖子说一声。” 李乐点点头,想了想,“这人哪儿的?具体什么个情况。你知道么?” “他自己说,家是燕京的,他爸是中学的高级教师,他妈开了好几个美容院,家里有钱,还是书香门,把领章摆正,笑问道,“这是刚从西边回来?” “嗯,这次来军科院,昨晚汇报还得回去,估计到明年都得在那儿。” “军科院?有个副院长是不是叫张初的?” “您知道哇?” “好多年了。那时候给试验场送物资,跟着车一起过去的一批科工委的技术员,就他一个长安人。戈壁滩一起呆了几个月。这算算,也快退休了哇。” “那我见到张院得给他摆摆谱。” “那你这一毛三可摆不过他。” 一老一小,说着些听不太懂的话,李乐插不上嘴,只好去了厨房忙活。 等老李回家来,瞧见马闯。 “哟,老马家的女女来了哇。” “叔。” “得了,今天一天光敬礼了。说,想吃啥?扯面咋样?” “耗!” “等着。” 热热闹闹吃完饭,马大姐又被曾老师叫去了画室。 “闯,来。” “撒?姨?” “这堆化妆品,你回头拿回去,西边又冷寒干燥,风沙还大,姑娘家家的,人都没嫁呢,就吧皮肤搞坏了,你妈也是个心大的,都不知道给你捯饬捯饬。” “嘿嘿,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时候不一样了,又不是没这条件。还想要啥,给姨说,姨给你寄,指望你妈,那是没希望了。” “我又不懂这些,就知道雪花膏。”马闯瞅瞅桌七八个大盒子。 “女孩子,得懂。来,我给你说,这是补水的,这是防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