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来唐人街做调查的时候,阿文告诉李乐,那个郭小丽消失了。 或许是怕报复,亦或是已经对这个地方没了新鲜感,想换个地方生活,从警局出来之后第二天,“十里香”就摘了牌子,人去屋空。 就像千千万万来到伦敦唐人街的国人一样,这里只是一段人生的,而非终点。你带走了一段回忆,这里却没有几个人记得你曾经来过。 而作为一个观察者,亲眼见证了所谓的五华公司找到阿文,赔礼道歉的场面,也让李乐对这些新移民“社团”欺软怕硬,只敢窝里横的品性,有了更深的了解。 知道了什么帮干翻山口组老大,什么帮与黑手党分庭抗礼等故事,纯粹属于地摊文学的编造、这批人,没有最早来到这里的华人的团结,也没有之后如林振明这批人的敢打敢拼,没有神话,只有卑劣。 猫姨临走前,李富贞请客,在戈登·拉姆齐餐厅开了一瓶柏图斯1990,牛排加红酒的经典组合,让喜好红酒的猫姨对小李姑娘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至于李乐,一个对红酒的认知还处在只知道拉菲,罗曼尼康帝这种牌子上的“土鳖”,三四百和三四万,都一个口感,实在品不出好坏不同。 不过,东西确实好吃。两百镑一位的价格,绝对能让你的味蕾在世界大部分城市都有美好体验。可也像王士乡老爷子给自己说过的,美食不入民间,才是最大的不公平,而美食荒漠,是一个城市不接地气,没了人间烟火的体现,总是悬着、端着,有啥好? 醉醺醺的猫姨去了另一个醉醺醺的城市巴黎,大小姐也在赶场似的见了一些人,拿到几个合同协议之后,要回去忙自己的那一摊。 完成了关乎情爱之间重要一步的两个人,在机场告别时,并没有那么难分难舍,都是成年人,知道现在的甜蜜,就像前两天的大餐最先上来的沙拉一样,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醇厚和美好,还在后面。 不如把心情放到下次的重聚上。 “腰疼,脖子疼。”大小姐嗔怪道。 “怨我喽?谁让你想换个位置。” “呀,讨厌。” fbo门口,两人的话,飘到一旁拎着包,低着头的莉秀耳朵里。 啧啧啧,这种话,是我一个纯洁如一张白纸的善良小姑娘能听的?大庭广众,成何体统,要说,回家说去。 不过,什么位置能累到脖子? 看着脚尖,莉秀开始联想自己那些来自于书上和小电影里让人面红耳赤的场景,逐个分析,做着阅读理解。 “莉秀,莉秀?” “啊,李先生。”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哦,没什么。” “这是一副食补的菜单,你收好,回去之后,让酒店或者家里的厨师研究一下,按照比例和分量做,盯着她每周吃上那么几次。” 瞧见李乐递过来的几张纸,莉秀赶忙双手接了,收好。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大小姐的身体健康,是我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 “其实休息好,睡个好觉,比吃什么都强。瞧瞧来这几天,脸色都好看许多。”李乐笑道。 “啊,是。” 废话,我还看不出来?不过,真是因为休息好的缘故? 再瞅瞅李富贞一脸的笑意和又胖了一圈,泛着红晕,似乎都能看到毛细血管的皮肤,莉秀持怀疑态度。 “行了,走吧,再不是客机也得遵守时间。”李乐开始撵人。 “走啦。” “嗯。” 没有亲亲,有没有抱抱,就那么摆摆手,两人进,一人等到身影消失,这才转身。 。。。。。。 忙碌了半个学期,交换僧的生活已经过半,而伦敦,也从春末的花重锦城,来到了到夏初的绿意盎然。 因为王室还是什么宗教节日,有个连续三天的假期,加上本就不怎么忙碌的周五,许多留子们都开始准备又一个旅游的时段。 有去苏格兰感受威廉·华莱士勇敢的心的,有去看尼斯湖水怪的,也有去探访梅林大法师和亚瑟王故事遗迹的。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选择质优价廉的欧洲行。 瑞士、法兰西,意呆利或者北欧几个地方,成了主要的目的地。 打完折,才划成三四百一张的机票,几个小时的航程,相较于国内来这边动辄大几千的机票价,太划算。 仿佛不趁着假期去几趟,白来了一样。 办个申根签证,背上背包,约上几个朋友,一场穷游,就能感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和那些耳熟能详的景观景点,而以后再想这么轻松的出行,机会就极少了。 李乐也理解了,以后在朋友圈或者某红书上面经常出现的留学生游记,各种堪比风景画的照片,其实好多都是不去白不去的产物。 也别说他们怎么整天瞎溜达,在欧洲,看风景才是最便宜的旅游方式,反倒是整天展现各种酒吧、酒店内景,娱乐场合的,才是真有钱有闲的人。 李乐也准备好了东西,因为小雅各布已经连着催了好几次,要去里昂看那批二手的食品机械。 “sir,要不要叫车送您去机场?”老罗宾很热情的问道。 “不用,我坐地铁过去。” “要不,您开车过去,把车停在机场?” “别了,上次多停了两分钟,罗宾先生,你相信么,就两分钟,我多掏了五镑的费用。要是在那停上三四天,就赶上一张机票钱了。” “呵呵,这个我相信。那祝您旅途愉快!” “哦,对了,我又做了一点卤牛肉,刚才交给莉莉丝了,一会儿你们分了去。” “好的,多谢,您做的卤牛肉,是佐酒的好东西。” “呵呵呵,走了啊。” “慢走!” 机场,登机。维珍航空的廉价航班上,拥挤的机舱里,被一群黑哥们儿环绕的李乐,再一次体会了世界上香水、爽肤水的多样性。 戴着喷洒了six god的口罩,李乐憋屈了两个小时之后,红着眼睛,下了飞机。内心有些后悔,早知道听人劝吃饱饭,不为了省那仨瓜俩枣的,下次坐欧洲之星动车回去。 相较于刚踏上伦敦的土地,闻到的皮革和淡淡香薰掺杂的味道,李乐闻到巴黎的第一口空气,没有想象中的面包的香甜,有的只是烂蘑菇发酵后和燃烧塑料搅和在一起的臭烘烘。 这就是浪漫之都?李乐嘬了嘬牙花子。 “笨猪,我的兄弟,果芒萨瓦?” 出机口,米黄色短裤,豆豆鞋,白色休闲衬衫的小雅各布,见到李乐,张开双臂,来了句。 “嘿,谁是笨猪,丫怎么骂人呢?” “笨猪,你好,傻逼才是骂人的。” “艹!” “fuck!” 李乐还是勉为其难的和小雅各布抱了抱,看到这人开始噘嘴,准备来个法式贴面“啵啵”礼,又一把推开。 “保持距离!你怎么来的?” “开车啊。” “停车费怎么说?” “这里便宜,免费俩小时。” “哦。” 小雅各布乐道,“欢迎来到我的第二故乡,这里才是我的地盘。” “吃饭不给钱都没事儿?” “那不行。” “那你说个嘚儿,狗狗狗,真特么臭!” “没办法,机场清洁工又罢工了。” “啥玩意儿?” “清洁工,要求涨工资,已经是第四天了。”小雅各布语气里透着习以为常。 “呵呵,真不愧是革命老区啊,哎,巴黎公社,巴士底狱,路易十五砍头的地方,你带我去,我怎么都得缅怀一下。”李乐揽过小雅各布,笑道。 小雅各布白了李乐一眼,“不肉,路易十六,十五是xo。” “啊,都一样都一样,都是路易。” 等进了停车场,两人在一辆bw7旁边停了,李乐伸手拉车门,几下没动静。 “哎,开门啊。” “这辆,不是这辆。”小雅各布一指旁边。 李乐瞧见一辆银色、两箱、尖嘴、一对儿大方眼,两个尖头摞一起logo的小趴趴车,“你大爷的,富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