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可怜有钱人就是脑子有泡。 不过当李乐瞅见身边这位,慢慢褪下左脚的鞋子,把那个纤细,还没自己手腕粗,似乎已经开始偏移正常曲线的脚踝展现给自己看的时候,还是皱起了眉头,这,似乎和自己听过的不太一样。 “t,遗传性腓骨肌萎缩。” “有的治?” “没有。” “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有效治疗,不恶化,到老了,不用瘫在床上等死,幸运的话,还能走两步。”李富贞笑了笑,“好在,我家有钱。” 李乐耸耸肩,“万幸!” “嗯,万幸。” “所以,大龄未婚女青年?” “圈子里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优胜劣汰,自然法则,谁都不会想找个隐患,很现实不是么?” “总有心存侥幸的吧。”李乐拿起可乐,把吸管塞嘴里,嘬的滋滋作响。 “你在怀疑我看人的眼光?” “确实不咋地,哎,别这么看着我,实话实说而已。有时候把别人的帮助当做了爱,然后用对等的方式回馈了过去,最后,要么伤人,要么伤己。” 李富贞沉默一会儿,撩起头发,“展示出伤疤给别人看,换取同情,是很低劣的道德绑架。” “你这不就是?” “你不会。”李富贞肯定道。 “为什么?”李乐看向她。 “你清醒,分的清什么是怜悯、同情和爱。我这是提前告知。”李富贞也盯着李乐。 两人目光对视,彼此能看到眼中自己的倒影。 “行吧,给你的眼光加上一分。” “所以?” “所以,赶紧把鞋穿上,滂臭!!” 李乐弯腰,一只手把帆布鞋拎起来,一只手抓过过分纤细的脚踝,把鞋套在了脚上。 手抓到脚踝的一刹那,李富贞忽然后背有些僵硬,而从僵硬,变得松弛,也只是一瞬间。 隔着薄薄的丝袜,似乎能听到有些粗糙的手指划过之后带起的“噼啪”声。 低头看到了李乐泛着毛茬的后脑勺,这,摸上去,应该手感很好吧。 想伸手,举起来又缩了回去,索性撑在长椅上,仰起头,长发垂落间,脸颊泛起绯红色的酒窝和梨涡。 “好了,走两步,走两步。”李乐直起腰,拍了拍手。 “你不是说有味道么?” “大江大河都跳过,你这算啥。” “扶我一下。” “自己起,又不是瘸了。” 李乐拎起酒瓮,起身,一回头,看到她还坐在那,叹口气,还是上前给拽了起来,轻飘飘,纸片人一样。 “浑身没二两肉。” “我有在吃肉。” “不止吃肉,和尚不吃肉,不也能胖。多重营养摄取,补充维生素abcde奶阿夫g,还得锻炼,教员告诉我们,肢体纤小者举止轻浮,肤理缓弛者心意柔钝,身体之影响于心理。赶明儿找个大国手给你瞧瞧,调理调理。走啦,你那司机呢?赶紧送你回去。” 看到李乐虽然在往前走,但是脚步却比刚才慢了许多。 。。。。。。 南园宾馆观木楼。 正拿着一份文件写写划划的李载容,听到窗外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站起身,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就见到自家大妹妹手里拎着罐子一样的东西,从车里出来。 看了看表,嘀咕着,“这么早?” 再一抬眼,看到李富贞正冲自己站的窗口挥手,也赶忙堆起笑脸,挥了挥。 直到瞧见李富贞进了丽夕阁,这才摇摇头,重新拿起文件,坐了下去。 只不过没几分钟,就听到门外有助理说道。“大小姐。” “大哥没睡吧。” “是的,大小姐。” “去找两个酒杯,还有冰块过来。” “好的。” 两下敲门,一声“嘠哒”,李富贞拎着刚才见到的罐子进了门。 “怎么,有事?” “没有,就是今天逛街,买到了好东西,想着和大哥喝两杯。” “好东西?酒啊。”李载容指指那个罐子。 “嗯,黄酒,说是五十年的陈酿。” “五十年?有点过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卖酒的是家开了一百多年的老店,应该不会骗人吧。” 李载容想了想,一时搞不清自家大妹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点点头,“好吧,陪你喝一点,不过你不能喝多。” “放心。” 等助理拿进来两个威士忌杯,还有一小桶冰块,李富贞又让助理帮忙把酒瓮打开。 扯下草绳,敲掉泥封,一阵浓郁的酒香气瞬时充溢了整个房间。 “好香!”李载容虽说也算见多识广,品过各种名酒,但这种五十年的陈酿散发出来的酒气,还是让他愣了愣。 “这酒” “应该不假吧。” “嗯。” “倒一杯尝尝?” 夹起两块冰块放进酒杯,又端起酒瓮,小心的倒了出来。 酒浆,在杯中跳跃,晶莹剔透,就像液化变形的琥珀,和冰块接触之后,泛起的气泡,在杯中就像亮起的点点星光。 原本只想应付一下的李载容反倒被勾起了兴致,接过来拿在手里,闻了闻,一股带着丝丝凉意的花木香气,直接从鼻尖顺着喉咙一路直下,还没入口,就已经沁入心脾。 轻抿一口,密黏浑朴,齿颊留芳。 南高丽男人大多好酒,有钱的喝洋酒,没钱的,二锅头掺水一样的烧酒也能灌上几瓶。 五十年的陈酿花雕,哪里是能抵挡住的。 李富贞陪了一杯之后,李载容自己就开始伸手,几杯下来,自我感觉良好。 “大哥,别喝多了。再来半杯就行。” “没事,这个,有点像马格利,但是没那么甜,挺好的。” “那也不能多喝,毕竟是酒。” 李富贞叫过门外的助理,指了指酒瓮,“这个倒出来,找个空瓶子装了。” “是。” “大哥,那我回去睡觉了。” 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李载容点点头,又起身,“走,我送送你。” “不用。” “没事。” 兄妹俩下楼,走到丽夕阁门口,李富贞微微躬身,“大哥,睡个好觉,晚安。” “嗯。” 转身进去的李富贞,支起耳朵,越走越慢。 当走到餐厅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几下沉重的脚步声。 再之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哕~~~~~~” 李富贞这才紧走两步进了卧室,关门,趴在床上,“啊哈哈,啊哈哈哈!!” 缓了好久,这才顺过气,拿起手机拨出去。 “喂,又咋了?” 听到话筒里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你没睡觉?” “我是来挣学分的,不是来旅游的,说!” “我做了件事。” “你真把你哥做了?你可别乱来啊,咱不是武则天、西太后,不至于,还不至于。” “没有,我把那个酒给他喝了。” “哦,喝了就喝了呗,又不不对,他喝了多少?” “那一坛子,他喝了一半。” “多少?!” “一半。” “呃” 电话那头的李乐估摸了一下,五斤装,这最少两斤五十年陈酿花雕,再想了想李载容的体格,应该,似乎,可能还行? “你这,你大哥,估计,明天晚上见。” “这么厉害?” “你可以等等。赶紧睡吧,明天早点跑路。挂了啊。” “哎,哎。” “怎么?” “那个,刚才,在宾馆门口” “嗯。” “嗯!” 挂上电话,写字台前的李乐捏着手机搓了半天,这才一伸懒腰。 “想什么呢?”一道声音在身旁,幽幽响起。 “我去,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李乐吓了一跳,差点来个侧踹,脚都伸出去了,看到是林伟明,这才硬生生收住。 “门没关,找你拿笔录。进来就瞧见你在这愣神。”林伟明嘴角一歪,带着八卦的笑意,“你想什么呢?晚上干什么了你们?” “没干什么。” “不像啊,说说。” “没干什么说什么?” “说说,我不告诉别人。” “那,你和读者老爷们的一起猜?” 林伟明忽然脸色一板,“猜你个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