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人,钱吉春点点头。 随着位置越来越高,吃相倒是比以前好看的多了,而且,说话算话这点,“有口皆碑”。 再加上有了李乐,或者说是李家这个因素在里面,心里倒是有了底。 “所以,还剩下就是资源整合,也就是能够拉到多少家凑一起成立新公司的事情。” “说实话,来长安之前,大泉给我的名单里,有把握的,也就是我亲家。现在么”钱吉春捏起桌上的一堆资料和涂鸦一样的稿纸,“我回去谈。” 李乐抱着膀子,靠在椅背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下山虎。 “这个,您和大泉哥一起找他们去谈意向,只要有了意向,我这边会找人帮忙做重组和整合,不过,得花点钱。” “花钱?” “也就就一点劳务费和差旅费。不过有了他们在中间,包括产权,产业,债务的核算,还有资产的重新估值什么的,最起码能让参与进来的煤老板们,不会感到不公平。也会从政策法规方面,规避掉各种风险。” “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帮助进行以后的财税规划,融资还款计划,保证资金链条的安全。” “那不就是会计么?”钱吉春显然没理解李乐的意思。 “不是会计,是财务和法务。” 当聊到几家公司的实际情况,钱吉春突然说道,“对了大泉,那个果子沟的矿,陈老板前天还来找我,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价格还可以再谈。” 李泉瞧了眼李乐,“再晾他几天,他那个矿上的设备,都是这几年从国营矿上下来的旧机子,肯定不值那么多钱。不是打过招呼了么?额这边没说话,都别和他接触。” 钱吉春嗯了一声,又道,“三十八万,现在这个行情。呵呵,行,我回去再和他们提一下。不过,你最好能拿下来,果子沟那个矿是真不错。” 昨晚上,李泉在家吃饭的时候,就和李乐说起过自己从燕京回了麟州之后,和果子沟那个陈姓老板见面的事情。 也知道了陈老板为什么明知是亏,也得把一个刚改造完成不到两年的矿给转了。 麟州人做生意喜欢抱团,自己人之间可以打出狗脑子,但是对外人,都是帮亲不帮理。 外人想在这里立足,并不是有钱就行。 陈老板早几年在粤省和琼省那边做生意赚了些钱,正好有个时机,让他接下了果子沟的坑口。 可一个外地人,仗着手里有资金,来了这里不拜码头,不和钱吉春这种地头蛇处关系。 在投入设备资金,扩充产能,准备出煤的当口,突然遇到了县里地矿局土地局的检查。这里不合格,那里不符合标准。 一张五万的罚单下去,直接让矿关了一个半月。整改,处理问题,好不容易熬到过了检查,还没干几天,又被举报使用黑工。 劳动安检和派出所上门,给发了张整改通知。 虽然通过一番打点,重新开工,可当地雇佣的矿工,和果子沟那里的村委会又开始出症。 矿工闹事,要加工资,村里要各种费用,什么还林费,土地补偿费,六十岁以上老人,要每个月一百元的补助,还有每个月五斤猪肉。 如此反复几次,别说开工了,工人都凑不齐。 钱投了进去,一直没见效益。 有人点拨陈老板,不如在当地找个婆姨。陈老板一琢磨也行,就在果子沟找了一个。 这下安稳了有大半年,谁知有天原配就带着娘家人从南方杀到,吵吵着要抓小三。 果子沟的婆姨一看,狗日滴,原来你在老家还有一个,比人多,还能害怕了? 一下从两军对垒,变成了三方混战。 这桩桩件件,里面有没有钱吉春这些本地矿主搞的小动作,谁都不好说。 但是这个矿是真的开不下去了,再加上煤价一跌再跌,成本又居高不下,陈老板被折腾的心力交瘁,只想着赶紧收拾摊子撤退。 消息传出去,却没有人来看,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岔口镇这里的矿老板没说不要,别的地方不会有人来谈。 只好转头去找了钱吉春。这才有了后来和李泉的接触。 价格也从五十五万,变成了五十,又从五十变成了四十五,一点点突破心理预期,最后到了三十八万。二十三万的现金,剩下的,陈老板再挖一年矿,用煤抵了。 “你们家把果子沟那个矿拿下来,咱们也好一起干。” 。。。。。。 晚上一顿是在德发长吃的饺子。 吃饱喝足,钱吉春爷俩直接开车回麟州。 李乐和李泉顺着南大街溜达消食。 “钱够?”李乐问。 “够,这两年的分红基本没动,加上婶子给的钱,足够了。” “那就行,别影响服务区的经营,那就得不偿失了。” “额知道,额爸说了,这矿,是个长路,早着呢。” “我就怕你脑子一热。” “哪能呢。” “咱家这次,跟在里面,不求吃肉,能喝汤啃骨头就成。”李乐觉得脖子有些跑风,缩了缩。 李泉看见,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毛线围脖,拉过李乐,硬是给套上。 “嘿,别说,还挺好看。”李泉退后一步,仔细打量几眼。 “红色的,能好看?”李乐苦笑道,“你从哪弄得?” “春儿给额织的,早上出门,给额装兜里的。咱奶说从入秋就开始织,这手笨的。回头得还我啊。” “知道,不和你争。” 走到钟楼底下,哥俩屁股挨屁股,坐在一个石墩上,看着人流车流在钟楼灯光的掩映下,绕圈。 李泉碰了碰李乐,“哎,丁胖子来的时候,你也想今天这么说?” “肯定不能。”李乐把手往怀里一揣,“丁尚武要是五十多岁,还是个镇的书记,肯定不会掺和这事。” “为啥?” “上升无望,也快退休了,想着的就是安稳到站,能再抠点钱更好。” “可现在刚升上去,他这个年岁,其实对当官的来说,是道坎。” “五十岁之前,还有往上爬的希望。对钱看的就不是那么重要。看重的是政绩,政绩就是往上爬最光明正大,最有有说服力的助力。” “你得给他看未来,给他谈政绩,如果在他的统筹和整合下,几年后,出现一个超过百万吨甚至三百万吨产能的民营煤炭产业联合体,既能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又能符合上面领导对规范资源产业的治理要求,做成了标杆。他会不会出力?” 李泉点上根烟,边抽边琢磨。 忽然一抬手,揉着李乐脑袋,“淼哇,要不把你脑浆子分额一半吧。” “分不了,自己吃核桃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