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丁尚武最近一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可以用这四个字形容。 五月份,上面找他谈话。六月份,关于丁胖子将要高升的传闻,在岔口镇以及麟州局部地区甚嚣尘上。 上个星期,去了一趟雍州之后,丁尚武心里终于有了底。 县经委副主任,土地局局长。 原本以为的不进班子的副县长,还有些怅然若失,现在么,给个除非一把二把手,要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换。 丁尚武一直信奉的是大丈夫要掌印,别管印的大小,但必须是说话算话的那个。 不过临走时,老领导一句关键时刻别掉链子,让丁胖子欣喜之余,多了几分谨慎。 这些天开始晚睡早起,远离酒桌,下班后,也能看到丁书记办公室里亮起的灯光。 倒是让镇里其他人怨声载道,他不走,谁也不好先撤。 不过今天倒是奇怪,下班时,就看到丁尚武骑上自行车,跌跌撞撞的出了大门。 。。。。。。 在和尚湾吃了一顿差点让田宇撑死的羊肉,又去了河边和台垣上溜达一圈,夕阳西下时,李乐几个人才回了老宅。 大人们商量明天烧纸的事情,准备祭奠的贡香烛纸钱。 田宇不知道从哪发现一副麻将牌,拉上人去了李春的屋里开始战斗。 “春儿,给你田叔倒杯水。” “奥。” 马闯呲了一句,“你这人,茶壶就在你屁股后面,自己动手。” “嘿,我可不上当,得防着你俩,我一转身,这牌就让你们看完了。” 田宇瞅了眼上下家的马闯和李乐,胳膊又往胸前搂了搂。 “嘁,那就是扣死,额也能算出个七七八八。二条!” “你算有啥用,三分算计,七分运气,你摸不到还是得输,对眼儿!” 李乐扔出一张,“武统!田宇现在凑绿一色,注意点别给他放牌。” 陆小宁摸完,刚想扔,一听李乐的话,抽手,换了张花子打出去。 田宇嚷道,“唉唉哎,乐哥,你,不带你这样的,小陆,你刚才那是啥,换回来。” “我不,落地生根。” “咋?三人想做窝子?” “嘁,就你那臭手,炮手一个。”马闯伸手抢过李春刚放到田宇面前的茶杯,一仰脖,滴水不剩。 “我的茶。” “屁咧,八万!春,就不给他倒。” 李春看着几个人一边斗心眼,一边斗嘴,乐不可支,肩膀一颤一颤的。 屋里正热闹,忽然听到有人叫门,“四舅,四舅!” 一阵脚步声,传来豆兰馨的声音,“谁啊?” 紧接着大门吱扭几声。 “哟,丁书记。您这咋来咧?” “呵呵呵,弟妹,额这听说舅姥从长安来了,不得赶紧过来请安。” “哎呀,您这话说滴。您那么忙。” “再忙也得来不是。” “您这是” “哪能空手过来,没礼数不是。舅姥在里面?” “在,在,都在,奶正和几个本家说话。” “成,折盈,你和弟妹把这几个甲鱼拿厨房去,额去给问好。” “哎。” 几个人在屋里听得清楚,马闯瞧了李乐一眼,“咋?村支书?还送王八来了?” “镇上的。本家女婿的女婿。”李乐摇摇头。 “嘿嘿嘿,你这弯拐滴。” 丁尚武昨晚上就听了自己婆姨折盈的汇报,说是付清梅回了岔口。 其实对于老李家这几个在长安的亲人,丁胖子早就知道,毕竟从岔口出去的老一辈里,就属李泉爷爷最有名。 当年老头还在的时候,就是想去攀亲戚,也挨不上边。 一是隔了一层,再一个就是那时候丁尚武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志存高远,胸有傲气,不屑于这么干。 后来经历各种风吹雨打,肚子搞大了,脑袋也想明白了,可李泉爷爷又走了。 剩下个老太太,低调,不知道底细,也就熄了心思。 最重要的,还是人走茶凉四个字。 原本听自家婆姨说了,也没放在心上,来就来呗。 可今天一早从市里来了电话,说是明天有驻军和市里二把手要过来看望,让做好准备。 这才赶紧在镇里开会安排,下了班带着老婆就跑过来。 进了堂屋,丁尚武直奔坐在正中,正和李铁矛几个人聊天的付清梅面前,“舅姥,您身体好啊,我是李梅家的女婿,丁尚武,过来看看您。” 付清梅笑笑,点头间看了李铁矛一眼。 李铁矛赶紧给介绍,“这是二叔家大姐滴女婿,咱们岔口镇的书记。” “哟,是嘛,这是父母官来了啊。”老太太这才伸出手。 丁尚武上前,双手握住,“舅姥,您好哇。” “好,好。”付清梅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坐下说。” “诶。” “前两年,老三还从长安回来,给大姐出的殡。”李铁矛又补充一句。 “知道,还是我让晋乔回来的,李梅我见过,还和你二叔一起来过长安,后来嫁到折宝贵家。两个闺女,一个叫折盈,一个叫,叫啥来着?” 丁尚武一听,倒是挺佩服老太太,本家这么多的人,还能记着,侧身靠过去,“舅姥,折盈是额婆姨,另一个叫折娜娜,这不最近一直在和大泉兄弟一起忙活那个服务区的事么。” “是吧,我就说是俩闺女么。你老丈人身体还好?” “好,好滴狠,天天还能去塬上溜达一圈。” “身体好比什么都好。” “您说的是。” 丁尚武瞅见自家婆姨进了屋,又赶忙起身,“舅姥,这就是折盈,额婆姨。” 瞧见折盈给付清梅问过好,丁尚武又从折盈手里拿过两个大盒子,递到老太太面前,“您看,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吃的喝的,您肯定不缺。” “这个,是咱们岔口镇自己羊绒厂产的围巾,也算是咱们老家的特产。” “是嘛?咱们自己的厂子?”付清梅笑笑,眯缝着眼。 “那可不,咱们镇以前就有生产地毯,羊绒的传统产业,这不是搞活经济么,镇里扶持,筹资,办了这个厂子。” 丁尚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湖蓝色的围巾,“您看看,摸一摸,咋样?” 付清梅入手,柔顺光滑,细腻亲肤,“不错,不错。” “那可是,百分百纯山羊绒,都是不到半岁的小羊。这个,您呐,收着,就当是样品,帮我们在长安宣传宣传?” 付清梅又把围巾拿在手里,摸了两遍,“成,回头我带回去,给那些老家伙们看看。” “诶,谢谢舅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