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崖,硕大的石壁前。 盘腿坐着的长眉老道突然睁开眼睛,他随手拾起脚边的竹棍,拍打了两下半亩枯萎的荷塘。 浑浊的泥水中,一只贪婪的巨虫啃食虚空的样子,若隐若现。 他长叹了一口气,“祖师所言不虚,南北朝的那场劫数并没有完全消失,如今王阳明和张三丰都腾不开手脚,老道我和其余几人也不得不坐镇天锁灵台,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竹竿敲碎虚影,长眉老道一转身,对着光洁的石镜行了个礼,石镜上方修真二字闪出光芒,随即投射出几面光镜。 少林,传说达摩祖师闭关的崖洞。 身材枯瘦的老僧对着背影石,念了一声佛号。 “星宵真人,守护两界屏障是我等的责任,更何况此虫与当年的万佛圣宗还有一段恶缘未尽,若有需要,老僧必然会出手。”他的声音仿佛秋天踩碎干燥的落叶,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沧桑,其他几面悬空的光镜中人影皆是一阵沉默。 一个浑身漆黑的道袍老者,忍不住说道:“命虫的出现万佛圣宗逃不开干系,若不是那群疯子想要塑造轮回,怎么会引得生死劫提前爆发,神州大地千万年淤结的恶气与劫气相结合,引来了灭世虫灾,甚至隐隐导致了后来百宗衰落的大劫!” 他骂道:“如果不是两界障壁,此虫出现在我面前,我轻易就可将其灭杀!” 长眉道人,叹了口气,“先辈们的事情我们不好议论,当年孰是孰非也不是我们能够看得清的”,他看向光镜中的漆黑老者,发问道:“天律圣宗不也为了创造恒世天律,对命虫吞噬天魔进化成吞天命虫熟视无睹吗?” “眼下不是我们互相争吵的时候,要紧的是想办法解决!” 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开口,声音清脆如玉碗撞击,“当年灭世虫灾,是五大圣宗携手,联合东晋的朝廷世家,短暂地唤醒了一丝彼岸道兵的威能,将黯星虫母镇杀,可当年轮回惨案之后,彼岸神兵连同里世界的宗门一起消失…………” 又是一阵沉默,彼岸道兵,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武器,自然可以无视种种阻碍灭杀命虫。 只是在这五浊恶世,连下品灵器都见不到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彼岸道兵。 “海霞仙子,我记得当初扑杀天下命虫就是无极圣宗负责的,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解决掉他吗?” 老僧不甘心地问道,如果放任命破开两界障壁,表山河就彻底完了。 没有经历过生死劫的洗礼,如今的表山河根本无法承受住里山河强大的力量。 无论如何,他们必须争取时间。 “星宵真人,你也没有办法吗?”众人将期盼的目光看向了光镜中的长眉道人。 长眉道人这一脉传承自唐时的李淳风,但各有来历的众人还知道更隐秘的事情。 这一脉往上追溯,与某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有着巨大渊源。 他们历代传承的石镜,是虽然不是道器但胜似道器的奇物。 长眉道人想到祖师遗留的预言,沉吟片刻,便说道:“天下之大,别无他法,或许我们只能祈祷天道垂怜了。” “唉!”几声悠长的叹息。 “为今之计,也只有看看张真人和王先生有没有办法了。”几面光镜消失,长眉道人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石镜。 “虫母仰首欲吞天,道人画江乘龙去。宝塔横空撑天起,巨门巍峨江东流。”他轻声念道,“祖师真言,老道我还是参不透啊。” 万寿山,玄关亭。 朱厚熜饮了一盏茶水,开始思考该如何破境。 玄境,是人身不死的开始,也是近乎天堑的阻碍。 朱厚熜有着前期深厚的积累,破境不在话下。 虽然他成就的是御炁境,而非玄境,但在此方天地必然也要经历破境的考验。 玄感诸天! 破境者会进入到某一方世界,那世界可能是大宇宙中未知的一角,也可能是所处世界过去未来的一段历史中。 只有进入诸天中的一界,才能成就真正的玄境。 玄感诸天,是考验也是机遇。 姑且不论在其他世界可能获得的收获,每个破境者都有机会在诸世界中获得锻造道兵的神材。 朱厚熜感受着丹田气海中吞吐的道剑,眼中闪过光芒,自己蕴养的这把利剑看来机缘就在这世界中。 从张三丰口中得知,玄感诸天,除了有破境的实力,还要有另外一个条件。 必须在时空气息混乱地方突破,才可能将自身气息与大时空连接。 当然这不是唯一的手段,破境者潜心修持数十年,也可以凭借大法力轰开一片时空,借此玄感诸天。 只是自从朱元璋,布下九阳锁天大阵,整个中原神州时空便已经凝固,找不到任何一处时空混乱的地方。 在炎天的注视下轰开时空借此突破,更是纯粹找死的行径。 也正因如此,朱元璋之后,人间罕见玄境。 张三丰之前感应到有人即将突破玄境,便猜测那是朱元璋或者朱棣留下的后手,未知的玄境应该是在极道秘境中突破。 极道,道之巅峰,古称天尊,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 张三丰的猜测并非无根无据,当初朱棣能够在武脉断绝的情况下修改战法,也是仰仗了极道秘境。 还有一种情况,张三丰直接就将其忽视了。 那就是王阳明,三日成圣,一步辟道。 如此古今罕见的才情,甚至引来了当初亚圣孟子的至宝造化道兵——浩然书。 浩然正气荡开历史烟云,引来了诸圣残留的意志,短暂地塑造了一片时空混乱之地。 张三丰没有讲,朱厚熜自然也不曾得知王阳明突破的经历。 他现在随时能够突破御炁境,若是少了玄感诸天,难免有些失落。 思索片刻,朱厚熜倏然起身,负手立于玄观亭。 “神州没有,难道宇宙间就没有吗?” 他看向万里晴空,仿佛透过那湛蓝的天幕,看到了无垠星海中闪烁的群星。 星辰大海呀,实在让人期待。 “主上,张楚言骑着一头黑驴闯进紫禁城,现在正在御花园等候。” 朱厚熜问道:“紫禁城防守如此空虚?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闯进来。” 麦福笑了笑,解释道:“陛下曾经许诺,紫禁城可对张楚言大开宫门,再加之他坐下那头黑驴颇有神异,驻守的锦衣卫没有阻拦,也就让他闯了进来。” 朱厚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朕去看一看。” 御花园,黑驴正在大快朵颐地嚼着牡丹,张楚言气呼呼地拉着黑驴上的缰绳。 朱厚熜来到御花园,就看到两者站在大眼对小眼。 黑驴远远地就感受到了朱厚熜身上冲天的气运,后腿一软差点就倒不下去。 “我的个乖乖,赵匡胤那个小子,都没有这个小皇帝身上的气运浓厚,难不成他也是什么大人物转世?”黑驴暗自思索,下意识咧嘴露出发黄的牙齿,撕开一个笑容。 张楚言难得翻了个白眼,他早就知道了自家黑驴的不凡。 这家伙是他在江西参加科考时,从一处无名大泽中飞奔而出投奔他的。 抱着研究的心思,张楚言将黑驴养在了自己身边。 又跟着黑驴一起历经了几次大变,这家伙忠心护主,也就产生了几分类似家人的情感。 只是今天他做得委实有些过分了。 两腿间隐隐作痛,张楚言一抬脚又踢了驴屁股。 黑驴不以为意,在张楚言目瞪口呆的神情中,两只前蹄搭在一起,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陛下安好,马匋有事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