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学宫讲学结束的当夜,演道阁烛火彻夜长明。 次日凌晨,大明朝会。 内阁拟诏,朱厚熜发旨,“放开玉印管制,凡大明子民皆可配印!” 二月初,张楚言多次实验,发现用银粉与磁粉煅烧之后的产物埋在社稷坛中,一日之后便可拥有五色土类似的感应功能。 飞翼四代登场,价格不过三十文,寻常百姓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朱厚熜将“传国玉玺”投映于千圣阁,大明子民只需手持玉印到千圣阁“受印”,修呼吸法便能顺畅地使用飞翼。 “感应粉”也向民间放开销售,各种类似灵犀盘的小巧物件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苏州,落雨巷。 齐明最小的女儿,齐薇然。 她今年十四岁,原本应该要择人婚嫁。 齐元步步高升,官至山东辽阳府,天宝司司主事,从七品。 因此她和自己的两个弟弟,一起获得了进入三宫学习的机会。 原本女子应该被束之于闺阁,但在月初朱厚熜与两位太后商量,由她们发出提议。 “凡官宦子女,无分男女,皆须到三宫听学。” 朱厚熜已经着手,建立学宫之下的学院,书塾,并逐步尝试普及教育。 现在是二月,杨柳依依,露水绵绵。 齐薇然跳下胶轮马车,兴奋地朝小巷尽头的家走去。 刚走过泮桥,她的母亲和祖母早就翘首以盼地等待。 “授印了吗?”她母亲急切地问道。 齐薇然笑着点头,由于赶路两侧脸颊也多出了一抹可爱的粉红。 他解下腰间悬挂着的独龙玉印,“我在教授的指点下,已经能借助玉印使用飞翼了!” “好!”她的祖母轻轻用竹竿敲了敲地,摸索着就要把齐薇然抱在怀里。 片刻后,她两位兄弟气喘吁吁,捧着一个木匣跑了过来。 “买到了!最新的飞翼!” 一家人回到两进的宅院,来到天井下。 齐薇然小心地打开木盒,里面用软布包裹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飞翼。 飞翼上镌刻着藤萝的花纹,最上方是日月并行的图景象征大明。 她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学着教授的技巧开始运行呼吸法。 “启!”一声再纯正不过的新韵! 她手中捧着的玉印轻轻颤动,随即放出一道柔和的光芒。 此刻虽是青天白日,这光芒依旧灿若星辰,将四方天井笼罩。 随后,点点光芒从天空中落下。 “真漂亮!”齐薇然最小的弟弟齐思钧痴痴地笑道。 齐薇然紧张地搓了搓手,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了记好的那一张“地址”。 “苏州城,落雨巷,齐薇然,唤辽阳府城,平光街,齐元。” 朱厚熜改进了玉印的联系方法,有了地址的匹配,可以更精确地呼唤到对应的人。 同时张楚言与天工院也正在联合开发,新的数字呼唤系统,预计最迟三月就能出结果。 这个时候,她下意识地呼喊了一声,“父亲,你在吗?” 飞翼的对面,齐元早已老泪纵横。 一家人忐忑地等待中,一声哽咽的声音在飞翼中响起。 “我在!” 她的祖母倚着竹竿暗自流泪,三年了,齐儿三年没有回来了。 齐薇然立刻捂住了嘴,父亲,父亲在山东啊………… 而他呢………… 耳中传来童声唱着江南歌谣,她在苏州啊。 两地之距,何止千里! 山西临汾。 汾河拐弯处的乡镇。 杨慎带领着乡民们栽种树木,到了晚间,他将起球的官服随手挂在树桩做成的衣架上,冷水洗了把脸就伏在案前。 桌子上,三张八尺?大小的灵犀,静静地躺着。 他提笔,但又犹豫了许久,想着万里外的家人,思念如潮水一般在心中汹涌。 可真正要说些什么,他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灯柱上豆苗大小的火焰静静燃烧,杨慎慢慢写道。 “岁寒,春迟,添衣,勿病。” 将手中纸?放入灵犀,手指不经意触摸到了凹凸的日月纹。 他出神地看着,灵犀上简洁而又优美的线条。 披上一件大衣,他负手看向窗外浩瀚的夜空。 明月皎皎,群星璀璨,他与家人同在一片星空之下。 回望窗前的一豆灯火,纵使彼此不能亲身相见,杨慎也感觉他与家人的距离前所未有地近。 浙江,钱家祖宅。 海上仙山的博山炉燃着悠悠檀香,如梦似幻的仙境中传出一声暴喝。 “我们就这么放弃了!”钱中不甘地说道。 钱家在南京险遭倾覆的危机,只能龟缩回祖地,他们心有不甘,于是多次暗中阻挠三宫的建立。 看着躺椅上的钱阳山,钱民吸了口气想再做些努力劝说自己这位叔祖。 “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眼看着就能破坏这次木材下江,怎么就突然放弃呢?” 他是这次行动的主使者,并且借机和北边的金族搭上了线,不光家族自己也能获益匪浅,所以并不想坐失良机。 钱阳山沧桑的面孔上多出了几许无奈,他眯着眼睛说道。 “把心养好,你是钱家人。”看似关心,实则敲打。 他慢悠悠地起身,从锁着的螺钿柜子中拿出了两页书册。 “传下去,都仔细看看,这是河南张家的意思。” 他弓着背又走回躺椅上,眯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怎么能如此?他们张家背信弃义!不是说好了联手吗?”钱中暴怒地说道。 他状若无能地怒吼,只引来更大的沉默,其他的几位当家人眼珠子转了飞快。 “这封信是一盏茶之前,张家的当家人写的,你们该明白了。” 钱民如丧考妣,十三天车马都到不了的信,刚刚就送到了浙江,张家人用了飞翼,他们已经倒向了当今皇帝。 不对,他冷汗直流看着躺椅上瘦小的老头。 为什么,钱家能收到这封信。 自己家,也用了飞翼! “广阳的渔场缺人手,你们几个就过去替我看看,手头上的活不用急,钱二家的几个小子我看不错,可以帮你们接过去。” 钱阳山不紧不慢地做着安排,“族里的事不用你们担心,有我们几个老头看顾着,也到时候去祖地请传家人了。” 他咳了两声,“我说的,你们有意见吗?” 几人面面相觑,直到自此以后就将远离族中权力的中枢,可即使心中再不甘,面对自己这位恐怖的叔祖,也只能低着头回答。 “我们愿意去。” 他摆摆手,几人慌忙退出房间。 钱中阳蹒跚着步子,深深地看着手上的灵犀。 “天下,真的要归于一统了。” 云南,昆明三宫,桂萼和当代沐王正在举行千圣阁的开阁仪式。 特制的飞翼,一排排整齐地列在广场两侧。 以两人为首,官员们拱手向北。 朱厚熜,王阳明,张璁等人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在飞翼柱中响起。 桂萼神情激动,广场上朱厚熜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声如雷震。 “三宫大建,众卿之功。” 朱厚熜站在万寿山观天台,真灵境自然在他周身弥漫。 高耸入天的玉象变得越发威严宏大,披着清光星雾,伴着渺渺仙音。 一颗颗“星辰”在真灵境中点亮,那是交流的声音,那是沟通的文字。 千言万语,心思百转,汇成一句——“你好。” 朱厚熜笑了笑,轻声说道。 “你好啊,新世界。” 话音刚落,星落如雨。 璀璨的流星划过天际,竟然照亮了整片大地。 他们无畏地冲破云霄,奋不顾身地砸向地面,乍起光华万丈。 朱厚熜烨然若神,眸光湛亮,他明白这漫天星雨,就是新礼法向前推进的洪涛,势如天倾,浩浩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