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饮了一盏灵露,心神归一之后,总结起此次收获。 他闭目凝神感受着丹田中粘稠如液体一般的紫雾,紫色星海中央的气旋也逐渐接近镂空的圆球。 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让他观看到了诸多极尽强者的道,并借此提升了自己的底蕴。 通往御炁境的路,已然打通。 原本他还想制造气运神器来观测气运的产生,并借此观测道痕突破境界,现在看来已经不必要了。 不过,制造气运神器的计划还得进行,道痕多多益善。 前路只隔着一层薄膜,仿佛吹弹可破,他如今功行已足,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此番“远行”让他对自身的实力定位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单就战力而已,脱凡之上,差极境远矣! 可若论对道的感知和体悟,他自信已小有所成。 这条新的道路上,只有他一人独行,前路黑暗坎坷也必须义无反顾地向前探索。 朱厚熜明白,成大道,必须合众人之力,极境——是一个文明的升华,或者说一条成道路的最高成果。 他隐隐感觉即使成就御炁,他离极境还有不小的差距。 而且,若只是按部就班地修行,完全无法应对未来的灾难。 他倏然起身,笑着望向天空中密布的乌云。 “天啊,我带你远行,你不感谢我就罢了,怎么还摆着一张苦脸?” 乌云翻滚似乎将有雷霆下落,可朱厚熜等待许久。 终是一阵清风,吹落山桃。 月光顽强地钻出云层,无雨也无雷。 炎天暧昧的态度,让朱厚熜恍惚间想起了那一双宽厚的手掌。 手持金枪的壮汉?又是万古岁月中的那一位成道者。 朱厚熜当时远离战场,再加上万古长城之上自成天地,听不到两方强者交战的声音。 不然,他一定能轻易地猜出金枪壮汉的身份。 传国玉玺,玄衣龙服者一定是秦始皇,仙秦的最高统治者能成就极境他自然不奇怪,赤色战旗上的“汉”字分外明显,只是不知道那身披甲胄的少年是刘邦还是刘彻? 目光落到真灵境中人畜无害的小金刀,他试探性地将自身力量朝小金刀延伸而去。 一股丝丝麻麻的刺痛感,由指尖向四肢传递。 真灵境几颗硕大的星辰也应声崩裂。 “极境,真是让人向往。”他感慨道。 朱厚熜坐在石凳上,手指轻轻敲击汉白玉桌。 天会疯狂这毫无疑问,只是原因值得考究。 昊天是受了玄天的影响,苍天的堕化同样离不开昊天。 那么即将产生属于灵的这片天,衪诞生于玄天的尸骸之上同样也有着被不知名力量牵引的风险。 他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未知的命运,去赌新诞生的这片天没有过往的旧印。 前人走过的路是最好的镜子,朱厚熜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新的超凡体系,一定要根植于头顶的这片天吗? 无中生有,借假炼真如何? 想到此处他心中豁然开朗,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天的存立,归根结底应该落在这片天地的生灵。 他的目光望向真灵境,这片虚幻又仿佛真实存在的世界。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他暂时没有搭建完整体系的能力,但可以尝试着种下一颗星辰。 他自己的道路别人无从复制,除了过往两世的记忆,还有独一无二的玉彖。 玉彖更像是一本书籍,为他提供帮助,但并不干涉他的选择。 他应该开始梳理修道以来的所得所获获,并把自身的功行整理成体系。 开出一条,凡人登仙之路! “借假修真?修真!新体系的就叫真种,向自我索道,开辟真种,孕育灵境,之后神思化生!”朱厚熜喃喃自语,眸光犹如璀璨的星辰一般夺目。 御炁之后,就可以着手尝试。 他已经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在真灵境,在三宫! 万古的危机似乎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他急切的心情也暂时得到了抚慰。 朱厚熜不急着投入修炼,反而在万寿山上漫步。 山桃树下白猫眠。 浑身蓬松的青眉不知何时在汉白玉桌旁睡下,他枕着一石桃花,无处安放的短腿不时在胸前扫荡。 橘禅卧在殿外的石柱上,身体随着规律的呼噜声一颤一颤。 山桃树下卧闲猫,听风赏月亦高眠。 他笑了笑脚步放慢,缓缓向两只猫儿走去。 青眉粉鼻子抽动,立刻从酣睡中挣脱,朱厚熜熟练地将他揽入怀中。 他从袖中掏出一小瓶灵露,小心地滴入青眉口中。 “喵~” “咚”——胖橘落在地上,眼神依旧迷离,身体却顺从地朝着朱厚熜扑来。 “好,也有你的份。” 朱厚熜摘下胖橘胸前挂着的小铃铛,这是一个形似碗状的铃铛,他将灵露滴入其中。 金铃铛有他半个手掌那么大,但戴在胖橘身上依旧显得有些小巧。 吃饱喝足,胖橘大摇大摆地蹲坐在地上。 青眉轻巧地落在地上,用小爪子拍了拍胖橘的尾巴,后者不耐烦的摇了摇前爪,才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两只小猫在前引路,不时回望看着后面的朱厚熜。 三人一猫,绕林间,过假山。 竟然来到了一处朱厚熜从未到过的幽泉。 胖橘拍了拍脖子上的金铃铛,示意朱厚熜喝这泉水。 朱厚熜看着清澈见底的清泉,接受了好意。 泉水四周山崖环绕,松木点缀,却正好能看到月亮。 朱厚熜掬水月在手,清爽甘冽的泉水扫去一身疲惫。 “仙人灵露亦可,松石山泉也佳。”他索性盘坐在泉边的石头上,神思弥漫,收灵入定。 金科玉律自行发动,他周身三丈变成了一片小天地。 两只小猫也仿佛知道小天地的存在,迫不及待地卧在朱厚熜身旁。 月色苍茫,许多人儿眠。 杭州城一间药铺。 穿着开裆裤的小娃,摇头晃脑地背着医书。 风起,樱桃树果实晃动。 身材宽大的道人随手摘起两颗放入嘴中,“道友家的樱桃就是甜,比贫道手中的糖葫芦甜多了!” 铁冠道人哈哈一笑,“张道兄,上一个甲子荡魔才过去了三十年,你怎么有兴致下武当山?” 他可是最清楚这位道兄的,能在武当山上高眠,就绝不下山动手。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如今这世道不下来亲自看看,怎知其中的百般滋味?” 张三丰咬下最后一个糖葫芦,舌头又顺着手指将小木棍舔了一遍,口中咂巴滋味。 “糖葫芦是我一个徒孙最爱吃的,每次都来我山前孝敬我,他手里的糖葫芦甜,我买的总不是那个味道。” 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也好奇着走了过来,张三丰顺手把棍儿插在了小孩的屁股缝里。 “哇…………” 望着怒目而视的铁冠道人,张三丰面无表情地说道:“给小孩开眼,以后就能顺当些。” “张老道!贫道还以为你在武当山修心养性百年,早就没有了这股顽气,怎么耍我这小徒弟?” 铁冠道人弯腰将小时珍抱在怀里,摘下一串甜樱桃递了过去。 张三丰摸摸头,从袖中掏出半个手指头大小的玲珑玉壶。 “给小师侄的见面礼,不哭了,不哭了。”说着他自己反倒先笑了。 铁冠道人见状却是面容严肃,“张道兄,礼重了!张仲景的蓝田玉壶,这可是古史上有名的神物啊。” 张三丰将玉壶塞到小时珍的手中,后者好奇地把玩着玉壶,不知怎么地玉壶竟也放出道道光芒。 “你看,你徒弟和这东西有缘吧?”张三丰哈哈一笑,“供在神坛上的是石头一堆,拿在手上的才是神兵利器!场外观棋固然能看到风云变幻,但不下场又怎博一线生机!” “我要到京城看一看,看一看这天下的未来。” 小院外一轮独月升天,小院内一棵枯柏伸出枝桠。 恰好,一树枝干将月亮抱了个满怀。 “好,我也去。”铁冠道人,指着房外的老柏,笑道:“枯柏何堪老,擎来月做花。” 张三丰哈哈一笑,“说不定京城的糖葫芦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