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朱厚熜情不自禁地吟诵道。 他目之所及,西苑上空澄澈的蓝天之下,气运如云海蒸腾。 那庞大的气运就像一片云梦大泽,随着朱厚熜的目光逐渐下移,气运形成的云柱也逐渐变得纤细。 几台机器三尺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层淡淡的雾气。 朱厚熜的心情有些激动,要是把这一股气运化作修炼的柴薪,那他修为上的进境又何止一步。 但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因为他感受到这一股气运还没有完全实化,一大半都是虚无的状态。 “咚”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拨弄了一下方形机器中央的几根丝线,清脆的声音在高潮内渐渐传开。 “陛下,这是俺一生中最好的作品勒”李光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看着那些机械,就像是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一样,眼神中满是慈爱和自豪。 “这丝线是用牛筋、鹿筋混合驴胶,经过多次尝试才最终成型。”李光解释道:“而这台机械通体都是用大柏木制成,刷上了好几层桐油,构件之精巧更是举世罕见。” “当然,最神奇的还是那五色土,这绝对是上天的恩赐!” 李光一脸狂热,在谈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他的拘谨也减去了一些。 “好,且为朕演示一番!”朱厚熜微微颔首,转身向后退了三步。 西苑的中央摆着四件东西,两个方形的大家伙,两样只有手臂粗细的圆柱。 方形的器具中间丝线交错,四周则被方块封得严实,泛红的机身上还别出心裁地雕刻了祥云瑞兽的图案。 李光得了命令,赶忙起身来到两台方形机器前。 “陛下,老汉能否洗洗手!” “嗯!” 几个小工匠得到了自家师傅的眼神示意,赶忙从东侧拿出了准备好的铜盆。 李光从容地将手探进铜盆,上下洗弄之后,又轻轻地甩了甩手。 待手上的水渍擦干之后,他才一脸郑重地摆弄起了他的杰作。 只见他朝左侧转动,形容方柜的机器,不间断地发出咔咔的声响。 这家伙虽然只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里面的零件却纷繁复杂。 机器的最中央是八根纵横交错的丝线,在光影变幻中放出微微毫光。 “沙沙沙”鸭子厚大的脚蹼,踩着泥泞土沙的声音。 左侧两根丝线上,一支竹管毛笔顺着蠕动的丝线缓缓被牵引到了机器中央。 李光又对着旁边的另一台机器相同操作,随即他向朱厚熜言道:“请陛下一试” 朱厚熜点了点头,目光看在一旁的麦福身上,后者往前迈了几步来到左侧的机器旁。 麦福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机器,鼻尖缠绕着若有若无柏木的清香。 麦福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这木质机器上刷的明明是桐油,怎么连一丝漆味也没有? 但眼下他却顾不得这许多,照着李光的解释,轻轻按下了木器最左侧的按钮。 “咔——咔” 仿佛是触动了什么神秘的机关,方桌上的木块自行组合,很快最东侧的木块就陷了进去。 麦福一甩衣袖坐在了凳子上,聚精会神地用丝绳中央的竹管笔在纸面上书写。 他右手虚握毛笔,运笔十分顺畅,不多时,纸上便出现了厚重中正的几行字迹。 “咦!”小长随们一脸的震惊,右边木器中央的毛笔竟无人自动。 朱厚熜走上前去看了看,又缓缓抽下了中央的白纸。 “麦大伴,且看这字迹!” “陛下,与臣亲手所书一般无二!” 平日里脸色如古井一般,不起波澜的麦福,此刻也难掩心中的激动。 他是知道这件木器的来历的,正因如此才越发感觉这东西的不凡。 五色土能无视空间的距离,即使远隔千里也能互相感应。 那这新造出的木器,岂不是能千里传书? 朱厚熜转而问一旁的李光道:“此物造价几何?需耗时多少?可用多久?” 一连三个问题,让李光一时有些发懵,他靠着才刚学不久的官话,艰难地听懂了其中的几字。 还是麦福看出了他的困窘,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小常随中便有一人来到了李光的身边,对着他一番耳语。 “回陛下的话,造一台这东西花了五两银子,若是照老汉的图纸,顶多一个月的功夫也就行了。” 他顿了顿,胸膛不自觉地挺起了几分:“只要使用得当,经常保养,用上个十年也不会圷!” “当然,如果没有五色土,那就什么都造不出!” “好!”朱厚熜赞叹一声,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两个圆柱上。 朱厚熜走近看了看,这圆柱形的器具是用杉木打造的,最上方形似陶碗的盖子,被镂空雕刻出了条纹。 他想了想,随即吩咐道:“麦大伴,你携带此物到城东的司礼监。” “是” 麦福闻言,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前方的朱红色木柱,但拿到手上才感觉这东西也不过一个圆木凳的重量。 他躬身退出了小院,脚下的步子迈出了虚影,盏茶的功夫就到达了司礼监。 朱厚熜抬头看了看天,迈步走到剩下的木柱前,轻声道:“麦大伴!” “啊!”麦福的声音透过原木盖传了出来,不知匠人是怎样设计的,那传出来的声音比这平常大了许多。 “陛下,臣在” 麦福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他看着木柱的眼神中不觉多出了几分珍爱。 这哪里是什么木器,分明是改天换地的神器! 千里传音,在此刻已然成了现实! “麦大伴,可以回来了!” “是” 麦福回到了西苑,他用袖子擦了擦上方的红色盖子,才小心翼翼地将木柱放在了地上。 “陛下,此物堪称神器啊,一念起而至千里!” “一念起而至千里!”朱厚熜喃喃自语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他随即便站在原地,闭目凝神。 泥丸宫中的山川异象,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道韵。 缩小版的紫禁城,景阳钟响,登闻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