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映立刻跪了下去,神色惶恐,两腿颤颤:“陛下万岁,小民实在惶恐,不知陛下亲至,请陛下降罪。” 朱厚熜点点头,一旁的黄锦上前道:“起来吧!陛下恕你无罪了。” 刘映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但说话有些结巴:“陛下,这宝钞材质……雕工也就罢了,最贵的还在颜料上,若是按照寻常,没有十两银子绝对弄…不下来一张。” 接着他语气中满是崇敬:“陛下得天之助,有如此神妙的法子得到颜料,如今…这宝钞的成本也…已经大者降至百文,小者不足十文。” 朱厚熜紧接着问道:“民间可有人能仿制?” 一听朱厚熜此言,刘咉一反常态,说话果断而干脆:“绝无可能,陛下,小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朱厚熜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大明宝钞。 “赏” 黄锦立刻出列,高声道:“匠人刘映有功,赏银百两,其余匠人,皆赏银三两。” 刘咉面色潮红,赶忙跪下来接旨,黄锦身旁的小长随将白银捧在他跟前,他却仿佛没有看到,跪在地上低着头,一个劲傻笑。 还是旁边的张永看不下去,隔空拍了他一下,他才马上反应过来。 高呼一声:“陛下万岁!” 朱厚熜此时却没有管地上的刘映,看着大明宝钞的正面只是嘴角时不时地抽动。 先前他的意思,是将诸位先帝的半身像印在宝钞的正面。 没有想到,他自己的影像也印在了上面,匠人的技艺高超,图像也刻得隽永传神。 按照刘咉的话,陛下长得就跟天上的仙人一样。 就是画成一团糊糊,那也仙气凛然。 更何况,如此清晰的雕版,隐隐约约,有了他四分的神韵。 这雕版印成之时,一众匠人都交手称赞,感慨陛下天人之姿,如果不是缺乏机会,他们肯定迫不及待地想把这雕版制成画,供奉在家里。 离开印刷坊,朱厚璁又走了两个院子,穿过三道回廊,来到了火器坊。 这里的守卫更加森严,仅仅只是来的路上,巡逻戒备的士兵,就来回巡视了五圈。 走进火器坊之前,即使是张永也要被检查一番。 轮到朱厚熜,只是一露脸,所有的人就都跪伏在地。 无奈何,他这张脸太有辨识度,气质太过出众,禁军可不是瞎子。 朱厚熜轻轻摆手,随即一步跨进火器坊。 一些禁军还在愣神,被旁边的同伴一推,才回过神来。 火器源于炼丹士发明的火药,从火药的配方日渐完善开始,它就逐渐活跃于战场。 唐哀帝时便有飞机发火,烧毁城门,宋代则出现了管型火器突火枪。 但真正火器大规模地应用于战争,还是在明代。 明朝规定,凡军一百户,铳十,刀牌二十,弓箭三十,枪四十。 自大规模火器出现之后,骑兵不可一世的时代,便一去不返。 “陛下,奴婢兵杖局李岩见过陛下!” 朱厚璁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仪态儒雅,面白无须的中年。 兵杖局,内廷八局之一,专司火器制作。 朱厚熜将兵仗局的大部分人马,连同一部分民间匠人,都安排到了火器坊,秘密研制新式火器。 明初的火炮一般用铜进行铸造,个别用生铁,万历时期锻造出了铁炮,但对比如今横行欧洲的佛弗朗机炮,却远远不如。 朱厚熜深知,武力是必要的,不为侵略,但一定要能自保。 屯门海战在即,也是该让大明见一见西方的坚船利炮了。 此时的大明有着显着的主场优势,再加上独有的武功,战而胜之自然不难,可难就难在怎样用最小的代价。 朱厚熜曾经对比过,先天境以下火器杀人如屠狗。 武功至先天境,方可躲避火铳,宗师不惧大炮,大宗师可硬扞巨型火炮。 可大明又有几个这样的高手,据他所知如今的庙堂和江湖一起算上,先天不过数百,宗师亦十指之数。 大军征伐,万炮齐鸣,无论是谁,也要被轰成渣渣。 李岩沉声道:“陛下,我等已经造出了火绳枪,但铁料难以为继,样品参差不齐。” 朱厚熜点点头,也没有批评。 照如今的水平,能造出火尾枪就已经极不简单,大明的钢铁远远不如西方。 如果想要火器更进一步,除了考虑向西方取取经,还要重点在材料上下手。 “带朕去看看火绳枪。” 李岩随即在前方带路,一行人穿过发射场,治铁处,径直来到一个铁皮打造的库房。 “轰隆!” 库房大门用厚厚的铁水浇灌,需要二把钥匙才能打开,李岩手上的一把,张永手上的一把。 李岩走进库房,从里面拿出了一杆火器。 为朱厚熜仔细讲解,众人听得入神,黄锦却紧紧地挨在朱厚熜身边,罡气勃发,隐隐约约将两人罩在里面保护着。 李岩略带自豪道:“此枪长三尺,外直,内管,由精铁所制。” 随即他将枪筒举高,放在手里转了一圈,手指从下往上指了上去。 “此枪内部贯通,底部封闭,一侧有曲杆,为通火之路。” 朱厚熜听得兴致勃勃,从李岩手中接过了火绳枪,仔细观察。 这枪还是新造的,外形不怎么细致,有着一种粗犷的美。 朱厚璁伸出手,拉了一下枪杆上的金属弯钩。 “嘎嘎嘎” 金属弯钩绕轴旋转,它旋转的一端被固定在枪上,另一端则可以夹持燃烧的火绳。 朱厚熜双眼一眯,一马当先来到发射场。 “给朕拿一根火绳!” 李岩随即将一根纤白的火绳,递了上来。 朱厚熄轻轻将绳子一捻,又接过黄锦递过来的火药。 他先是检查了一番枪体有无残余的火药渣,随即引药,倒入弹丸,抽出通条,点燃火线,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看着一旁的众人目瞪口呆,李岩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研制火绳枪是陛下的旨意,可这是陛下第一次见到实物,操作居然能如此流畅。 朱厚熜慢慢地扣动扳机,火绳也马上落下。 “砰” 枪身散发黑烟,远处的木牌人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