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陡峭,想爬下去要花费一番功夫。 寒风呼呼的吹,仿佛将人脸给冻麻木,齐苏还好,他机智的穿了道袍,所以无惧周围冰冷,王胖子对此羡慕嫉妒恨,一个劲嘟囔有人公然作弊。 一行人骑了半天的马,也没多少精力,解语臣微仰着头,抓紧时间调匀呼吸,现在的解语臣是形象全无,粉色的外套干皱巴巴,头发四仰八叉的闹独立,哪还有英俊潇洒的霸总风范。 王胖子更是不堪。 刚到地,就腿一软摊了下来,眼睛怔怔地瞪着头顶澄澈的天空。 “妈的,胖爷发誓,以后就是有人花一千万雇佣胖爷,都不来这破地方受罪了。” 吴斜气喘吁吁的擦了下汗,这会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平时有过锻炼,但身体素质毕竟摆在那,能坚持没倒俨然超强发挥了。 张海言一语未发,眼睛不时瞥向山谷那扇门,眉头偶尔蹙起,张海客路过他身边,偏头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琢磨怎么将这门启开,”张海言嘴角微勾,笑吟吟的说着,“就是不知道我们这样突然光顾,会不会惊动里面的阎王。” 这回换张海客沉默了。 他还以为张海言在想其他的事情,没想到提出的问题这么尖锐,这确实是个棘手且必须面临的难题。 张海客眸光闪烁,沉吟片刻,视线猛地看向张启灵,“族长你那权杖呢。” 张海杏保持着安静的状态,她没参与这些话题,而是饶有兴致的盯着不远处那两个狼狈至极的人。 脆皮的战五渣们,知道现在的样子比较丢人现眼,干脆相互扶持,无视了张海杏似笑非笑的表情,低调的溜到角落边,背靠背瘫坐在地上,随后微微侧过头。 两个有些惨兮兮的小可怜对视了几秒,纷纷露出苦涩的笑容,吴斜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弱的。” 这话辩驳的时候吴斜自己都觉得虚,王胖子一脸平静,理解的点点头。 “天真你的难处我都懂。”王胖子轻轻拍打飘到身上的雪花,用你不用跟我解释的语气说着,吴斜顿时气的胸闷,但他又不好跟这浑人计较。 解语臣往那边稍稍看了一眼,尽量保持着优雅的霸总形象,就在这时,解语臣的肩头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他那张如玉温润的脸刹那间泛起了冷意,头也不回的喝道,“把你脏手拿开。” 黑瞎子坦然的迎了上去,顶着解语臣恨不得将他凌迟的目光,嬉皮笑脸的说,“花儿爷您这话未免伤人了,好歹一起共患难过,干嘛对瞎子我就打生打死的态度。” 齐苏慢条斯理的喝着清水,看那边吵的比较凶,也不是很在意,解语臣做事极有分寸,不像黑瞎子那样闹腾。 倒是几个小张相处的就没那么融洽,不仅坐的隔着远,气氛更是窒息般的死寂。 齐苏不时飘来关注的目光,真怕他们突然怒火上头打的不可开交。 出乎齐苏的意料,这几个小张情绪特别稳定,张千军万马微微抬头,不经意对上了齐苏担忧的视线,他微愣反应过来后莞尔一笑,“小族长你放心,我不是冲动的人。” 齐苏默默翻着白眼,这话就只能信一半,这些张家人互相牵扯,彼此纠缠,恩恩怨怨用剪不断,理还乱形容丝毫不为过。 “小族长你好像在骂我。”张千军万马注意到齐苏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笑吟吟的挑挑眉梢,忽然拉近双方距离,齐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身体反应快过大脑,脚步警惕的后退。 “你不许靠近我。”齐苏板着脸,语调冷冷的呵斥,黑瞎子满意的点点头,似乎非常认同齐苏这做法,他长臂一伸,攥着齐苏的腕间,黑白分明的瞳仁似笑非笑的盯着张千军万马。 “咱家小苏不是一般的受欢迎。” 齐苏面如寒霜,并不是很想搭理黑瞎子,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很少,“给我滚一边去,还嫌不够乱。” 他将手从黑瞎子的魔爪里解救出来,默默地走到张启灵身侧,唇抿的紧紧的,一看情绪就不是很高。 “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几个男人为了争宠连点脸面都不要了。”张海杏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她从兜里摸出把瓜子,兴冲冲的磕了起来。 张海言神情有些许不悦,他不想自己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便刻意保持着低调,张海客的眼睛往他那边轻瞥了眼,抬手指指青铜门,“和我上去看看。” 话音刚落,张启灵就把权杖径直丢给了张海客,张海言跃跃欲试,开始摩拳擦掌,张海客做好准备工作,对他轻轻颌首。 两人的身形很快,借力微微退了几步,跟着气沉丹田,整个人瞬间一跃而起,三两下就够到了顶部。 吴斜站在下面仰起头,心里紧张的不行,他没见斗尸,但仅从这些人只言片语便可以推测出是个恐怖的东西。 张海客在上面检查了许久,诡异的是,两人折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可以安插权杖的地方,王胖子嘴碎,“你们行不行啊,不行就让换能的来。” 张海言正趴着青铜门找缝隙,闻言险些松开手掉下去,张海客这会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漆黑的好像要吃小孩。 张鈤山眼尖,搁了大老远视线扫到那两族人的情绪不太美丽,不禁翘起一边唇角,齐苏瞥了一眼,没多说什么,他将手探到包里,找到了强光手电,随后拧开开关,黑暗的四周一瞬间变得明亮通透。 张启灵步伐轻盈的来到他身边,轻声低语,“小心里面的东西。” 齐苏郑重的点头,即便张启灵不提,他也不敢有一秒的放松大意,张启山静静地看着青铜门,突然扭过脸对齐苏说,“这里面危险性很大,斗尸轻易不会挪窝,一会它们活过来就用我的血做引吧。” “佛爷,我也是穷奇血脉,用我的最好。”张鈤山匆忙上前,试图用言语制止张启山此时突然萌生的念头。 斗尸是张家人研究的,当然了解这种东西的习性。 张启山当年作为族长精心培养,可惜后来他父亲爱上了一个外族人,这在内族通婚的张家是原罪,于是理所当然的,张启山那一支被驱除出了本家。 张启山的人生并不一帆风顺,他落魄过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战争在华全面爆发,张启山懂得审时度势,很快发家,倒是在长沙混出不少名堂。 “副官你不要劝我了,你是了解我的。”张启山语气微重,深沉的视线忽然看向不远处的张启灵,不过脸上表情依旧少的可怜。 张启灵眯起眼睛,一脸淡然的抬头,目光平静地与张启山接触了几十秒,明明双方都是噤声状态,站在边上的齐苏却仿佛嗅到了浓重的火药味。 他往旁边挪了一点,开始思考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该不该拉开相互抛着媚眼的两人。 好在张启山十分有理智,他双手交叉在胸前,陡然一扬眉,朗声道,“族长我觉得我这建议不错,斗尸难以对付,你是主力,不可能放血引尸,小苏也不行,张海客血脉不纯,张海言同样如此,算来算去,这里也就是我最适合做诱饵。” 黑瞎子知道这是几个小张内部的事情,就没跟以往那样胡搅蛮缠,而是安静的坐着看热闹,与此同时,刘丧与汪灿还有江子算这三个社会闲散人员也加入了围观大军。 “好看吧,热闹不,来点?”黑瞎子身体半蹲,眼睛一边往场上瞟,一边大方的分享他亲自炒的瓜子,圣婴听到几人窃窃私语,朝着黑瞎子伸手。 “给小爷来点。” 黑瞎子嘿嘿一笑,竖起两根手指头在圣婴面前晃晃,“二百不二价,刷卡还是现金支付?” 圣婴唾弃的呸了一口,没好气的回道,“趁火打劫的奸商,活该你穷一辈子。” 他现在是寄人篱下的穷鬼,全部身家凑一块都掏不出一百块钱,这个黑瞎子缺大德了,讹人讹到他头上。 张隆半心情复杂的扭过脸,实在没眼继续看下去,这边热闹非凡,那边也没闲着,张启山将几个合适当诱饵的人员细数一遍。 话音刚落,几个海外的小张瞬间裂开了,最先坐不住的是张海言,他皮笑肉不笑的瞪着张启山,“佛爷你还真伟大,竟然打算牺牲自己,在下佩服。” 跟着出声的是张隆半,阴阳怪气的说,“我倒是不知道,你张启山几时变这么崇高了,还是睡一觉,思想觉悟一起觉醒了。” 张鸣风站在后面欲言又止,伸手摸向胳膊,他也有麒麟血,虽然不是特别纯透。 海外的分支一直有关注本家,张启山的背景在有心人眼中,并不是特别机密。 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张隆半挺不喜欢张启山,每次碰头少不得挖苦嘲讽。 几个小张吵的火热,黑瞎子还坐在那一动不动,偶尔瞥来懒洋洋的眼神,刘丧才不关心那些人,目光一直留意齐苏的变化。 王胖子摸着下巴,小声道,“黑爷这些人像是要打起来了,去劝架吗?” 黑瞎子点了根烟,继而摇头,“用不着,一会就消停了。” 看到黑瞎子几人探头探脑的样子,齐苏失笑,他看向解语臣,短暂的触碰之后,齐苏拧着眉,脸上的笑容随之消散,“花儿你好像不高兴。” “我很好。”解语臣勉强撑起笑脸,轻声安慰齐苏的情绪,内心的郁闷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解语臣心有不甘的回首睨着青铜门,他同样不愿意被当成弱者看待,但有一说一,眼下的情况,并不适合逞强。 吴斜有自知之明,沉默了许久。 张鈤山继续要劝,他身上纹的穷奇,血液纯度比张启山还要高,完全够格去当诱饵。 不过张启山不听他的,自顾的从腰间拿出匕首,随时做好了放血的准备。 吴斜看了一眼齐苏的脸,心里急切,他舍不得齐苏去冒险。 然而吴斜知道齐苏的性子很犟,有时候闹起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吴斜怕齐苏吃亏,思索了会,看到鬼祟的王胖子,一个主意瞬间从脑海冒了出来,“胖子把你的炸药全部给我。” 安静了许久的圣婴吓得眼皮不安的轻微跳动,下一秒扭头大吼,“九尾快管管你男人,他要炸青铜门了。” 他单单知道吴斜有些疯,没想到温文俊秀的面容下居然癫狂的令人心惊,这里空间有限,炸药若是没安置到位,搞不好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得全部上天。 吴斜的神色很理智,他一直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一面继续指挥着王胖子安装炸药一面将周围的人喊了回来。 张启山眉头微皱,见吴斜一通捣鼓,把所有的炸药堆砌到了墙角根,曾经身为军人的他本能觉得不妥,认为还是有点冒险。 不过吴斜行动力极强,都调好了定时,现在阻止显然来不及。 “天真,你这主意靠谱么,”王胖子探着脑袋心惊胆战的观察门底下的动静,“刚才你让我过去捣鼓多好,非要自己上手,这要是哑炮,没多少炸药给你嚯嚯了。” 黑瞎子垂着眼,色眯眯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对面一身如雪似莹白的肌肤,迟钝的美人毫无所觉。 纤细的身体挨着他坐,乌黑挺翘的睫毛不断轻眨,害得他想上手摸一把。 就在黑瞎子想入非非的时候,张海言突然扬起下颌,回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出息。” 黑瞎子眯着眼看了看张海言,忽然将脊背往后一靠,他懒得和一般人计较。 等了几分钟,炸药还是不见爆炸,或许是被王胖子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吴斜气的抬手就要打人,刘丧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连忙一扯吴斜,强行将他刚冒泡的人头按了回去。 “再等等,这炸药似乎不是哑炮。” 刘丧才说完,门那边就陡然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伴随着剧烈的摇晃,四周的陈年老灰被气流卷起,开始扑烁着往下掉,齐苏挤在张启灵和解语臣中间,反应难免受到影响,于是他吃了一嘴灰。 等到灰尘稍微散去一点,齐苏立刻起身用手去拍,却发现这样做只会越拍越脏,他索性放弃挣扎了。 齐苏一脸幽怨的瞥过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解语臣,他的衣服还算好,起码有一大半能看得出本来面目,齐苏知道那是他挡了一下的结果。 “花儿你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