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这东西自古以来就是代替文字而诞生的一种叙事手段,壁画里往往隐藏着古人想表达的重要信息。 齐苏的目光凝视着刚出炉的壁画,壁画的颜色很鲜艳夺目,这不是重点,齐苏眉头紧锁,他发现这壁画似乎是浮雕上图案的延续。 只不过刻画的人物稍微有点变化,画中有两批个性鲜明的人马。 一批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拿着苗刀。 另一边的则是缺了右手。 剩下的壁画没有谈论的意义,无非是歌功颂德,记录曾经的辉煌往事。 “右手,这代表了什么?”解语臣陷入了沉思,他的头脑很清醒,扭头去看张启灵的右手,详细的说解语臣在端详张启灵的那两根发丘指。 “代表着每一个张家的族人。”张海客上前一步,声音淡漠,解语臣却从话语中听出张海客的情绪不对,解语臣眯着眼睛,注意到张海客的手指有些异常。 “难道每个张家人都有发丘指?” 张海客浑然不在意的耸耸肩,语调轻松惬意,“并不是,只有最强大的族人才有资格有发丘指。” 王胖子感慨万千的伸手戳了一下面前好似怔住的张海言,“你们老张家的秘密挺多啊,怪不得最后没落了,应该是起内讧了吧。” 张海言轻笑了一声,却没搭话,这王胖子的外表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稍微露出一点不对劲就敏锐的察觉到异样。 “没错,张家最后之所以会分裂,就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完整,这里面的情况说起来很戏剧,总归族长失忆了对他而言算得上是件好事。” 张海客身姿懒散的站在人群中,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齐苏目光平静,视线充斥着淡淡的审视,他将张海客从头到尾的洗礼了一遍。 没来由的,齐苏觉得张海客嘴边的那个笑极其的刺眼,像是在讥讽。 对于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族人,张启灵平时表现的很不在乎,实际是比较挂念的。 察觉到张海客的情绪不太稳定,张启灵伸着修长的胳膊,迟笨的拍拍张海客的肩头,口中慢慢倾吐出三个字,“有我在。” 齐苏看着这温馨的画面,心中萦绕着浓浓的欣慰。 也有种老父亲看到自家儿子茁壮成长的心酸感,但是很快,齐苏就一脸的恶寒。 他又不是张启灵的亲属,这多愁善感的情绪哪来的,见鬼的老父亲。 “张海客你们能从壁画中解读出一些重要信息吗?”解语臣的询问打破了周围寂静的气氛,也将张海客的心神从沉思中惊醒,理智重新拉回到现实。 张海客额角突突的跳,那是想到不太美好的画面所导致。 他抬眸看向壁画,周围的呼吸压的很低,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张海客很享受孤独的氛围。 “这是当地的苗王。” 张海客的嗓音冷淡又缥缈,指腹仔细的摸着冰凉的壁画,声线平稳的仿佛在讲一个很乏味的故事。 “这些族人是在和苗王谈判,他们的谈判内容应该和先前打过交道的密洛陀有关,苗王担心密洛陀会影响周围的居民,族人似乎用了某种秘术约束起了密洛陀的活动范围,两族暂时达成和平协议。” 齐苏脑中灵光一闪,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记忆力是愈发好了,只要愿意,即便是三岁时经历过的情景也可以一丝不差的回想起来,齐苏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密洛陀山?” “小哥密洛陀山是什么,密洛陀居住的地方?”吴斜听的心中一惊,紧张的抓着张启灵的衣袖。 吴斜对这种打不死的怪物十分忌惮,如果山腹之中真的存在着大量未知的密洛陀,那他们先前商议好的计划就得全部推倒改变。 张启灵表情平静,胸前的衣襟任由吴斜抓着,但目光却跃过虚空,与齐苏对视,眼神夹着细碎的委屈,齐苏竟然读懂了,他现在是失忆的状态。 齐苏笑了一下,潋滟的眼底藏着轻柔的笑意,看到局促的张启灵,他居然感到些许的可爱,“咳,小三爷你松开小哥吧,你就是把小哥抓起来用十八般酷刑拷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抱歉,抱歉,小哥,我不该问你的。”吴斜后知后觉的领悟到张启灵那个眼神里的含义,松开了紧抓着不放的手指,随后还仔细的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小三爷你还能再狗腿点不。”黑瞎子不忍直视,吴斜翻着白眼,不想和黑瞎子搭话。 张海客的眼神流光浮动,眸子里散发着奇异的色彩,齐苏的视线若有似无的在他脸上瞟了圈,一时琢磨不透张海客的心思。 这个人隐藏的太深了,或许他们看到的只是张海客刻意显露出来的一面。 齐苏悠闲自得地摸着下巴,还好这狡诈的男人是他们的,该头疼的是那些对家。 张海客继续语气平淡的说着,“密洛陀山就是密洛陀居住的地方,我们现在遇到的密洛陀不过是些零散的守墓者,真正的大型族群都在山附近活动。” 王胖子看向壁画,目光被图案上的一只怪异的乌龟所吸引。 乌龟周围有几个古人虔诚的跪着做膜拜状,王胖子笑了,“你们老张家怎么还拜一只大乌龟啊,图腾崇拜,祈求长生?” 黑瞎子扯动了下嘴角,看向王胖子的目光透着丝丝如看到星人似的惊奇,“胖子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王胖子不明所以,正要细问,却看到黑瞎子潇洒的背影,“…我就当黑爷你是在夸我。” 黑瞎子溜达达的来到齐苏身边,齐苏没说话,只是瞟了他一眼。 张海言上前走了一步,目光如炬的凝视着壁画,查看了一番后,对着探头张望的王胖子道,“你猜对一半,这乌龟不简单,那是氐人族的信仰所化,距今起码有四千多年的历史了。” 刘丧有点头晕,这历史够悠久了。 《大荒西经》有云,氐人在建木西,其容为人面而鱼身,无足。 解语臣眯了眯眼,拧着眉不解道,“氐人族的传闻我清楚,那是上古炎帝所统领的部落,据传氐人族还和女娲娘娘扯得上千丝万缕的关系,莫非你们张家的历史传承起源于女娲时期?” 刘丧不以为意,“我看是打肿脸充胖子,谁不会认个厉害点的祖宗。” 王胖子在一边不满的抗议,“死丧背儿,你挖苦归挖苦,好好的扯到我做什么,胖爷我又没有招你惹你。” ”胖爷我错了。” 刘丧清楚王胖子有多难缠,连忙拱着手讨饶,张海客漫不经心的点燃了一根香烟。 橘红的烟头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张海客抿着唇,嘴上的弧度变得模糊不堪,如同他的声音。 “张家的秘密比你们想象的还要丰富,严格来说,张家的历史几乎贯穿了中华上下五千年,如果你们细心查看,就会发现整个中华文明几乎都有张家人活跃的身影。” 张海客吸了口烟,呛人的烟味喉咙里过了一遍又被缓缓吐出。 王胖子听的浑身毛骨悚然。 一个几乎横穿了整个中华历史文明的族群,这样的家族有点秘密才正常。 张海客弹了弹烟灰, 目光直直的盯着齐苏,倒是把齐苏给看毛了。 “小跟班的直觉是正确的,这神龟的确不是张家的所有物,他的真正主人是小族长,毕竟小族长才是正统的炎帝传人,我们只是帮忙保管。” 齐苏一脸的嫌弃,他才不要,这玩意相当于一个定时炸弹,目标又很显眼,还不能买卖,带回去只能放在仓库里吃灰尘,一旦将其曝光,等待他的将是无休止的麻烦。 “就放这吧,我想它在这里躺了几千年,应该习惯当地的环境了。”思绪分散了良久,齐苏眨眨眼睛,干脆利索的拒绝了张海客的好意。 王胖子微微撇嘴,一只乌龟而已,有什么好纠结的,吴斜警告了他一眼,“死胖子这里的东西你别给我到处乱摸,张家古楼不比其他,一旦触碰到厉害机关,我们都有可能完蛋。” “我晓得利害关系。”王胖子清楚张家古楼的凶险性,头点的如鸡啄米。 吴斜松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照相机,认真将所有的壁画都给拍了下来,他打算出去以后再做研究,这趟行程匆忙的走马观花般,总会有遗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