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真是让我好找,二姑娘让我来叫你一起去给夫人请安。”来者是彦府二姑娘的婢女素辛,岑槿书从假山后面微微露头就连那婢女神情高傲的站在彦佩心面前。 明明是个婢女,但无论是神态还是仪态都比彦佩心这个正牌小姐还要凝练。彦佩心身后的素薇更是被她的目光吓的躲到了彦佩心身后,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今日午间我已经去和母亲问安了,今晚就不去了。”彦佩心将新折的这支梅花交给素薇拿着,然后看向那个名字和自己同音的素辛。到底是主子,她怕的也是彦佩兰后面的彦夫人不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反应过来后彦佩心就收起了脸上的怯意。 素辛是带着命令过来的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道:“每日晨昏定省是彦府的规矩,四姑娘午间去请安了但二姑娘没去。既如此四姑娘就陪我们二姑娘一起再去给夫人请一次安吧,四姑娘心地善良想必是愿意陪自己的姐姐再走一趟的。” 素辛的目光落到彦佩心身后拿着梅花枝的素薇身上,素薇被她看的发怵。 “我看四姑娘新这的这枝梅花不错,就一同拿去送给夫人装点屋子吧。” “你!”素薇敢怒不敢言被素辛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彦佩心眼神犀利的看向素辛,恨不得上去给她两耳光,但现下唯一能为她出头的兄长也病了,一个伺候梳妆的婢女都敢骑到她头上了。 “快走吧四姑娘,耽误了请安的时辰你受罚没什么别连累了我们二姑娘。”素辛走之前还白了一眼站在彦佩心身侧唯唯诺诺的素薇,就她这胆量还想替她主子出头?老实站在通风口给四姑娘望风吧。 “姑娘我们还是快走吧。” 彦佩心用力点了两下素薇的脑袋,“她夺你就撒手?” 素薇被她戳的直往后仰委屈的不敢多言,素辛是二姑娘的贴身丫鬟二姑娘又得夫人的眼,府上的奴才那个不避讳她,就是三公子院子里的人也是尽量不和她起冲突。 见那几位姑娘都走了,司奕才带着岑槿书从藏身的假山后面出来。“可以回去了。” 岑槿书拍拍胸脯,差一点就被抓了个现行。“快快,我们也快回去,免得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秘辛。” 那晚偶然听到的年少情爱很快便被岑槿书抛在了脑后,一直留在彦府的古太医突然被太后懿旨召回了宫中。 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太后忧心身子也跟着出了问题,宫中太医考虑到太后年迈,不敢随意用药,只能请太后出旨将古太医召回宫中。 一个官家庶子的眼睛如何珍贵也比不得宫中太后的身体重要。 古太医接到懿旨便不得不离开,一直没露面的彦太傅和彦夫人相携出现,一起将古太医送上了马车。 “近几日古太医为犬子的眼睛奔波劳碌,这些是我家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不要推辞。”彦太傅伸手拦住古太医欲阻拦下人往那车上搬礼品的动作,引着对方往马车上走。 古太医只得作罢,“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我有一事相求。” “先生尽管说。”彦太傅态度良好。 “洲小友的医学造诣非凡,医治令公子的眼睛只是时间问题。还望太傅对他多多照料,我还等着来日同他再商讨医理。”古太医意有所指的往彦太傅身后看了看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彦太傅将古太医送走后便沉了脸色快步进府,彦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紧赶慢赶才没有让外人看出自己被独自落下的画面。 一进自己的院子彦夫人便也不装了,挣开婢女的搀扶,正了正有些松散的钗鬟漫步走向坐在正堂上的彦太傅。 “好好的,太傅这是在气什么。” 彦太傅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案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动用了关系将古太医请了出去,他虽不是太医院正,但他身后靠的是太后娘娘!” “太傅急什么,你父亲老太傅可是当今天子的帝师,你又是众皇子的老师,老师用完学生家的大夫送回去没人敢说什么。而且我不过是让他早几日回去罢了,古太医离开前也说了四皇子送来的岑大夫医术精湛能治好你的儿子。”彦夫人正了衣襟端坐在软座上静静地看着在她面前大发雷霆的彦太傅。 “明日让那个大夫搬到离安儿近的院子,一个外男整日里横穿整个彦府成何体统。传出去我们彦家的女儿还要不要嫁人了!” “太傅说的是,明日我便让人给岑大夫搬院子。”彦夫人顺势应下,她这边要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看那位主子的运气了。 彦太傅突然转头看向这个嫁于自己将近二十年的女子,一身珠光宝翠点缀其身,乌发星眸,朱唇皎颜。虽年近四十但依旧风华不减当年初见,可是他现在却是越看越陌生,这还是当初那个会为了孩子而彻夜痛哭的女子吗? “安儿也是你我的孩子,我知道你痛恨他生母害你早产让我们的孩子生来体弱不能长大成人。所以我任由你发落了她,现下你多次阻挠四皇子送来的大夫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你同四皇子周旋。都这么久了你就不能放下吗?”彦太傅实在是心力交瘁,不愿再这么下去了。 “那我还应该多谢太傅了。”彦夫人死掐着手心才强忍下去没让自己失态,“你说你为了我同四皇子周旋?难道不是为了你彦家世代的荣华周旋于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吗?!” “你!我看你是真的病了!”彦太傅被戳穿端起微凉的茶水一口饮尽。 “今日你乏的厉害我就不留宿了,你早些休息。安儿的事我希望你能妥善处理,如果你还想当彦家的一家之母的话。” 彦太傅甩袖离开后主母院中静的可怕,一直到明月高挂倚翠才遣退了所有下人走到彦夫人身侧怜惜的捧起她的手:“姑娘,下人都退下了,让我来给你清理伤口吧。” 彦夫人摊开手掌让她给自己擦药,目光恍惚的落到窗台的那株红梅上面。“前日佩兰借着我的势压了佩心一头,明日让她吃了午饭来我这一趟。快开春了姑娘得有一身新行头才行。” “夫人想给兰姑娘说门亲事好帮我们……” “哼,我怎会费心去给她人做嫁衣。若不是我们太傅那个的侧室身体孱弱没力气折腾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向我投诚。不过,我们府上三公子和四皇子交情真是好到超乎我的想象,既如此我这个做主母的说什么都要帮他一把,让他们亲上加亲才好。” 彦夫人心中有了计算,心情甚好的起身换衣服准备就寝。倚翠小心的伺候她洗漱却一直面带忧虑。 对于这个从出嫁便一直陪着自己的婢女彦夫人心底还是重视的,“你有话直说便是。” “没有,倚翠只希望夫人能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全,若是将来四皇子真的……三公子也会随之水涨船高的。到那时……”倚翠将床位那边的床帘放下,然后屈膝半跪在床前抓住彦夫人的手。“夫人是名门贵女不必为了那等出自下人腹中的庶子弄脏了自己。”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彦夫人心中微暖目光和善的看向倚翠:“你也早点安置了吧,哪怕真到了那一天我也依旧是太傅府唯一的当家主母。” 不过是一个肚子里稍有些墨水的庶子,还没有拖自己一起下水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