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座金山便是埋葬了汤巴土司一家的祸根吗？ 至于说东巴家我也在脑海中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东巴家与汤巴家是世交，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而且还是儿女亲家。 不过东巴家的土地更多，而且拥有的奴隶也比汤巴家的还要多些，甚至就连牛羊也不是汤巴家能够与之相比的。 所以官家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可偏偏汤巴土司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而且这件事情明眼人一看所谓的官家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想要白占汤巴家的一座金山，然后还要挑起汤巴与东巴两家的战争，即便他们真出手帮助汤巴家占有东巴家的一切，到最后汤巴家也仍旧会被他们拿捏，那个时候连一个能够出手相助的盟友都没有。 汤巴土司并不蠢，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你把官家的人打发了吧，就说我们汤巴家的矿山就不劳他们挂心了，还有，汤巴家没有太大的野心，土地也并不是越多越好。对了，你把这事情也和东巴家的说一声，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索伦管家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央金坐到了我的腿边，轻轻地替我捶着腿：“老爷，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官家的提议，官家一直想要我们的金山，迟早这金山会被他们抢走，我觉得吧，我们可以和他们谈谈，想要金山可以，但得出一大笔钱，而且还要帮我们拿下东巴家，这买卖我们不亏。” 我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她所饰演的汤巴土司妻子的想法，若是她自己的想法，那么她就太肤浅了，若是汤巴土司妻子的想法，那么对于汤巴土司而言，可能将要面对的便是妻子的背叛，汤巴家的灭顶之灾。 “你觉得官家会允许我们汤巴家一家独大吗？”我问她。 她说道：“官家想要管好这些贱民就必须得依靠我们，他们的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们直接站出来的话，百姓是不会买账的，再说了，咱们的身后还有大活佛的支持，我相信官家一定会权衡利弊的。” 我淡淡地说：“可东巴家一直都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你别忘记了，我们两家可是有着姻亲关系。” “朋友？老爷，你想过没有，在利益面前怎么可能有真正的盟友，现在官家找的是我们，你可以把东巴家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可以仁慈。但如果官家找的是东巴家呢，若他们想联合东巴家一同在对付我们，你觉得东巴家的人会和我们讲仁慈吗？在利益的驱使下，在不答应可能就会被吞掉的情况下，东巴家是会选择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还是会答应官家把我们给灭了？” 我还真被问住了。 这是一个拷问人心的问题。 东巴家的当家人东巴土司原本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虽然一直以来两家关系看似和睦，但一旦有了外因的诱导的话，我们两家的关系还会如从前一样吗？ 索伦管家又来了：“老爷，官家的人走了，不过我派去盯着他们的人回来说，他们去了东巴家。” 央金站起身来：“看看吧，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我们拒绝了官家，人家一转身就去了东巴家，天知道他们会和东巴家的人说什么，就东巴尔定的德行，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对我们下手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央金。 虽然我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她自己还是汤巴土司的妻子，但她所表露出来的智慧却着实让我吃惊。 看来汤巴家的灾难果然是从那金矿开始的。 “老爷，你说东巴家会不会和官员联合来对付我们？”索伦管家也有这样的担忧。 不是没有可能。 央金说得没错，以东巴尔定的性格他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别看他平时和我称兄道弟，说什么两家互为犄角，彼此守望相助什么的，但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获取利益的机会。 我轻咳一声：“准备一下，我要到东巴家去。” 央金说道：“不行，老爷，现在你不应该是去东巴家，而是应该去找大活佛，只要大活佛不点头的话，官家也好，东巴家也好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唯一能够救汤巴家的只有大活佛了，你带上些礼物去，一定要说服大活佛。” 她说得没错，如果东巴尔定真被官家给说服与收买的话，那么现在能够保住汤巴家的就只有大活佛了。 这是在藏区，大活佛的地位超然，他说话比官家管用得多，他甚至能够一句话便让整个藏区的百姓做任何事情。 官家对于他是很忌惮的。 便是官家在藏区最大的人物面对大活佛的时候也都是恭敬有加的。 “那好吧，我去见大活佛。” 权衡之下，这应该是我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老爷，抓到两个混进庄园的探子！” 我皱起眉头：“探子？什么探子？” 门外的是负责守卫庄园的，也是汤巴家的卫队长扎西。 扎西走了进来，冲我行礼之后说道：“应该是东巴家的人，不过他们称自己是从东巴家逃出来的奴隶，混到我们庄园里就是为了躲避东巴家的追捕。” 奴隶逃跑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我说道：“或许他们真是逃出来的，给东巴家送回去便是了。” 扎西却说道：“可他们身上藏着庄园的地图，如果只是逃出来的农奴他们画庄园的地图做什么？” 央金说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们说实话！” 我没有说话，看来这事情比我之前想的要严重得多，难不成我一上场这个故事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汤巴家的处境确实很糟糕，官家与东巴家已经联合起来了，之前官家派人来也只是个幌子。 扎西回答道：“已经严刑拷打了，他们承认是东巴家派来的，还说……” 索伦问道：“说什么？” “他们说东巴家已经与官家说好了，就这几日便要找个罪名把老爷给抓了，到时候整个汤巴家就会成为东巴家的产业。” 果然如此，看来我一出场就是结局。 央金急了：“老爷，你赶紧去找大活佛吧，如今除了大活佛就再没有人能够救我们汤巴家了。” 索伦管家也说道：“夫人说得对，老爷，去吧！” 我叹了口气，让索伦去准备东西，然后换了衣服就准备去见大活佛。 虽然我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预感，这个时候哪怕去找大活佛，大活佛也不一定就会帮助汤巴家的，说不定大活佛那边官家也早就已经打点好了。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走一趟的。 既然剧情是这样安排，那么我就没理由推辞。 也不知道我的出现会不会改变汤巴家的命运轨迹。 坐在马车上，我闭着眼睛，思考着发生的这一切。 汤巴家已经是摇摇欲坠，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与我有任何关系的线索出现。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寺庙的门口。 一个小喇嘛小跑着来到了马车前，也不等我下车便开口说道：“传大活佛法旨，从即日起大活佛闭关诵经半月，不见任何人。” 我还没有见到大活佛这条路便被他给死死地堵住了。 我猜得没错，果然是这样，官家应该早就已经来见过大活佛，肯定是让大活佛置身事外，让汤巴家自生自灭。 平素汤巴土司可没少孝敬大活佛，也没少给寺庙添香油钱，只是如今看来这些钱都打了水漂。 虽说我并不是真正的汤巴土司，但一样能够体会到汤巴土司此刻的绝望。 那小喇嘛说完便又麻溜地跑进了庙里，索性把庙门给关上了。 索伦管家轻声说道：“老爷，这下麻烦了，连大活佛都不替我们说话了。” 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不用这样。就算没有了大活佛的帮助汤巴家也不会有事的。”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根本没有一点的底。 “那我们回去吗？”索伦问我。 我摇摇头：“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一定会去告诉大活佛的，或许大活佛念旧情，又愿意见我了呢？” 索伦苦笑，他应该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大活佛是汤巴家最后的希望，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么汤巴家真就只能等死了。 索伦轻声说道：“老爷，你也不要想不开，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我们汤巴家也不是软杮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到时候真动起手来，扎西的护卫队也不是摆设。” 用索伦管家的话说，大不了就和他们弄个鱼死网破。 然后再把那金山给炸了。 到时候就算是官家胜了也什么都拿不到吧。 只是谁都不想最后闹成这样。 我相信只要让我见着大活佛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够说服他帮汤巴家一把。 都是金矿惹的祸，如果没有金矿的话官家也不会想着要对汤巴家下手。 我下了马车，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大活佛住所门口。 大概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门又开了，还是刚才的那个小喇嘛。 他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冲我说道：“进来吧，大活佛早就猜到你是不会离开的。” 我跟着他进了院子，他重新把门关上。 索伦管家他们是没有资格去见大活佛的，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我被引到了大活佛的住处，他正在诵读经文。 听到我来便放下了手里的长经，然后看向我：“坐吧。” 我行了个礼，然后才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 “若干年前我便和你说过，那金山你汤巴一家吃不下的，你偏不信，现在出了事了你知道来找我了？” 大活佛的脸上波澜不惊，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仔细梳理着汤巴土司的记忆，好像大活佛还真和他说起过金山的事情。当时大活佛便建议让东巴家也分一杯羹，可是汤巴土司没有答应。 因为当时大活佛也表示自己要占两成。 在汤巴土司看来他们当时就像是在打劫。 不过后来东巴家也好，大活佛也好就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大家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 谁知道才过了没几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你让我帮你，我怎么帮，名不正言不顺。”大活佛淡淡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可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该怎么才能抓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