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利亚来到璃月,并没有掀起什么轩然大波,也没有某某人气作家幽会外国少女的报道传出。 或许是狗仔们不给力了,或是因为天气太冷没人跟拍,反正苏平是乐得清静,这样省得辟谣跑断腿。 又是一日正午,罗莎利亚在客栈吃了早饭,冒着寒冷的天气,来到杂货铺里找朋友。 这位来自异国他乡的少女,真就做到了来此只为见面,其余通通不重要。 习惯早起,即便这大冷天也没有赖床的苏平,此时在屋里陪着四位女子烤火,毕竟他还只是个半吊子的仙家弟子,还是会怕冷的。 百识瞧见少女来了,脸上欢呼雀跃,喝过药的她,情况比昨天好了不少,至少不会裹得严严实实像是粽子,还在瑟瑟发抖。 “罗莎利亚,一起来催更吗?” 罗莎利亚笑道:“今天就算了,我还打算去再拜访一下圣人。” 苏平略一点头,道:“下午咱们就过去。” 百识惊异道:“罗莎利亚,竟然还认识哪一位圣人吗?” “是呀,当初还是圣人恩慈,我才有幸能得一位亦师亦友的朋友。”罗莎利亚说起那位慈祥的老人,眼里满是崇敬。 这是哪怕面对大团长,甚至在向蒙德的神明祷告之时,也没有的情感。 百识哇了一声,颓然道:“我都没见过,也不认识一位圣人呢!” 罗莎利亚眼见少女如此,讪讪说道:“说是认识,其实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也不知道圣人还记不记得我。” 苏平道:“老师会记得你的。” 罗莎利亚目光一闪,俏皮道:“我知道,谢谢老师啊。” “别歪曲意思,我说的是我的老师会记得。”苏平双目半阖,幽幽说道。 罗莎利亚掩嘴笑道:“我说的也是我的老师呀,人不同,理解的意思也不同,道理公道在人心,这不是你教我的嘛!” 苏平嗯了一声,老神在在道:“可你也别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虽然解渴但易死!” “罗莎利亚可没有强扭的意思,我叫你老师,但不管你同意与否,那都是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酒红发色的少女,言之凿凿,字字珠玑,不过只得了苏平不留情面的二字,“歪理!” 这一下,连凝光都想不通是为何,不解问道:“为什么?” 苏平解释道:“这就好比,你看上了一件东西势在必得,但那东西的原主人并不想跟着你,可你一句我想要就是想要,其他我才不管,这样对吗?” 凝光摇头,作为注重契约的商人来说,她最为痛恨的,就是强取豪夺别人合理财产的家伙。 苏平接着说道:“而且我尚是别人的弟子,还在学习阶段,此时收学生,岂不是误人子弟?” 凝光点头,很是捧场地说道:“确实是这般道理。” 罗莎利亚争辩道:“不对,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怎么想,反正我把你当做老师对待,可不是你方才说的那种意思。” 苏平一挑眉头,“你不感觉,越描越黑了吗?” 罗莎利亚语塞,只能摆出个在自由城邦那边,从来没有过的孩子气动作,把脑袋撇到一边。 眼看二人沉默,各自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凝光不忍这家伙以后总是念叨,就帮忙打着圆场。 “其实这件事情吧,要解决也很简单,既然孔圣人是为你们二位搭起这段缘的人,那么去询问一下圣人的意见,不就好了?” 罗莎利亚当机立断道:“好。” “不行。”苏平很有远见地拒绝,毕竟要是扯到老师那边,他多半真的会收下这个学生,然后成了名正言顺的老师学生关系。 苏平不想这样,不是他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者嫌弃这个学生的出身,更没有怕麻烦的想法。 真正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自己的能力,真的不足以教对方什么,所以没有必要。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命格问题,克生报死,终会克死身边所有人,然后孤独地死去,这句话,苏平可没忘。 这也是为何,他在搬到璃月港之后,除了逢年过节,少出去别人家走动的原因,也或许是这个原因,导致昨日杂货铺里的状况。 明明近日来都没有外出,门窗除了轻微通风都是禁闭,她们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并且点起煤炉烤火的百识百晓,却还是瑟瑟发抖。 这要说不是被苏平的命格所导致,他自己不信,若有知情者,谁又会信? 有了师生关系,以后走动少不得频繁,而那命格的牵连,是看自身的所在,还是有确切关系就会增加,这一点苏平并不清楚。 故而这个朋友来璃月看望他,已经是他所能接受的最大程度,要再进一步,那太危险,也是他不负责任。 至于独自逃跑,躲进深山老林里过活,苏平其实不是没想过,只是那样会有人因为找他而发生危险,他也无法再度接受孤独。 苏平曾经是一个孤独的人,但如今的他,有过家人,朋友给予的温暖之后,不愿再面对那份难挨的寒冷。 所以他不管表面如何热情,内心深处,都是十分抗拒和他人有密切关联的,所以他只把杂货铺里的人,尽量当做普通朋友看待。 这样或许有用,因为确实一年里无甚大事,但可能只是延缓,就如昨日那般,究竟未来如何,尚未可知。 女子们不知少年的命格,就算知道也不会管那么多,因为她们不信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大可能会把原因揽到己身,免得少年自责。 世上总会有这样的傻子,为他人不顾一切,苏平是,女子们也是,他们都是一类人。 罗莎利亚不知道少年的良苦用心,还是坚持己见,怎么劝导都没用。 苏平内心苦笑,也别无他法,不想破坏之间的小小友谊,也不想让对方被命格,如此只能寄希望于命格看的是他的判断,而非其他了。 事实上,无论何人,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然交织在了一起,而至于往后是否相逢,就看各自的轨迹是否同步,若是会即是纠缠不清,再分不开。 午后,还是天寒地冻。 苏平领着罗莎利亚出门,去往一处偌大的庭院,那里私塾,璃月港专门教书育人之地。 由于天气寒冷,私塾门口也没其他人,苏平看着没锁的大门,推开后两人走了进去,再把门给掩上。 按着记忆里熟悉的道路,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孔圣人的房间门口。 苏平屈指叩门三响,道:“老师,子安带人前来拜见!” “快快进来,莫要冻着。”门内的嗓音浑厚透着关怀之意,对于蒙德来的少女而言,还是记忆中的亲切和蔼之感。 而等进了房间里,罗莎利亚模仿苏平,照猫画虎般的双手作揖,躬身见礼之后,眼中瞧见的孔圣人,的确与印象中那般,别无二致。 刺绣和蔼,温良亲切,孔夫子摆手示意自己坐下,然后缓缓笑道:“子安,突然前来,是有何事,还有这位姑娘是?” 罗莎利亚眉开眼笑,淡淡说道:“夫子,小女罗莎利亚,来自蒙德。” 孔夫子当即点头,“原来如此,当年相见距今已七年,老夫当真认不出姑娘,是那女娃呀。” 年纪差距甚大的一老一少,相谈甚欢,说起当年女娃神色态度时,其本人也是哭笑不得。 毕竟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对周边人有所防范,只对一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同龄人放下戒备,也是情有可原。 而说起了这个,罗莎利亚顺便也提了,让苏平作为她老师的事情。 孔夫子闻言,捋了捋胡须,神色严肃道:“有一技之长,愿为人传道授业解惑,是为师者,但若其不愿,不必强求。” 罗莎利亚低着脑袋,谢过这份指导之后,没再开口。 而孔夫子望向自己学生那边,也是悉心劝道:“若有愿为师者意,便可为师者,不必强求自身之斗量学才,因学海无涯,茫茫无终。” “学生知道了,但若不因此,何解?”苏平从到这里开始,心中就莫名的焦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扉。 孔夫子只给他四个字,“事在人为。” 后来,出了私塾,二人再次沐浴寒风之中,虽然并不感到真的有多么冷,但有人的心,已经如同万年坚冰。 身负克生抱死的他,还是不愿冒着风险,再牵连这个女娃,就毅然决然拒绝了其做自己学生的强求。 孔夫子方才所言的事在人为,他便是如此的理解。 只要自己不去那样做,就不会出事,也不会有灾祸降临,所以保持现状,珍惜当下就好。 道理,道理,主要看人如何了解,如何保持自己的心,如何秉承行事不逾矩。 或许孔夫子的本意,并非是苏平所想的这样,但苏平自己的理解,就是这般如此的意思。 是与不是,对与不对,不甚清楚,无法解释,因为有时道理就是这般,没有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