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之中,众多文人聚集,各自叫上一壶茶水,随后便是在桌位与桌位之间,来回大喊辩驳。 双方之间,泾渭分明,将各自的桌椅移到一旁,剩下中间的大片空地。 也不知是哪个比较阔气的,包下了二楼,还在二楼的栏杆处,挂上两幅字。 左边那一幅,写着“泼文弄墨,本为名利。” 右边那幅,则是“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再一看此时他们相聚的原因,便不难知晓这是在说什么人,明摆着是在嘲讽苏平,为了名利写诗,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从这一点看,支持的一方,明显弱了气势。 “这些个拿钱砸人的,论个诗还整这么噱头,把我们当什么了这是!” 支持方其中一人不忿,本来是听说对方有意论诗文,这次才来的,结果一来就是看见这下马威。 要说服气,定是不可能的,有关这出手阔绰之人,自然也在他们心中或是口中,开始了讨伐。 “这人也不知是谁,仗着几个摩拉,就敢这般行事,当璃月法部是不存在么?” “现在讲这些,用处不大啊,摩拉就是路票,再说这种事,最重也就罚摩拉了。” “世风日下呐!” 又有不少人,摇头叹息。 若是再早个几年,哪可能会有这种风气,那时的他们,交谈多么欢悦,论诗词是那样愉快,根本没有如今的踌躇郁闷。 一方不快,另一方自然就欢喜,望着那边的叹气连连,他们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嘲讽,带着幸灾乐祸。 “天时地利人和,你们一点不沾,此次谁胜谁负,可不就高下立判了么?” “呵呵,劝你们趁早滚蛋,否则就和这绫上所写一般,自取其辱!” “这群家伙!”支持的一方中,有一人双手紧握,“你们欺人太甚!” “哼,痛打落水狗罢了,这论诗文就如战场,开战之前,我们当然是要先磨磨了,你们要看不惯,驳回来啊!” “不会连这都不懂吧?哪来的乡巴佬,土包子啊!” 这话再次引起反对一方的大笑,他们目中有不屑,有轻蔑,有高高在上仿若可以一语掌握他人的资本。 对于那支持的一方,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茶楼之中,位于边角,没见人去查看的那一桌,坐着苏平一行人。 刚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纪芳垮着小脸,双手搭在桌上,撑着下巴,望向淡定喝茶的苏平,不由得疑惑。 “不是,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苏平喝了口茶,然后随手拿起块茶点,细细品尝着,看这样子,还真像是来喝茶的。 “楼上的那家伙,都明摆着在骂你了,你还喝的下茶,吃得了点心?”纪芳双手摊开,若不是认识这个小学弟,她估计会将对方,当成个变态受虐狂。 苏平淡淡道:“欲让其溃,先让其狂,等到他自认为攀上最高峰,再狠狠踩进泥地里,这样才是最恰之举!” “亏你能忍得住啊,沉着得像个比我岁数大的。”纪芳无心一言,却是道出实情,只不过她不知而已。 同坐的曾皙微笑道:“苏小学弟,一贯如此,不可以常人之龄而观。” 颜子渊同样面露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薄唇轻启:“确是如此,或许正是天将降大任者吧。” “两位学兄,夸得太过了,我就是比较看得清事情而已,毕竟有利可图嘛!”苏平这人畜无害的模样,配上有些市井的言语,真是难以想象。 冉子有呵呵笑道:“小学弟不必谦虚,超脱年龄之智,也是好事,不过谨防少年老成,避免奋发之心为暮气掩盖,那便得不偿失了。” “这我懂的,子有学兄放心。”苏平略一点头,轻声笑道。 纪芳还想开口再问,便瞧见苏平一指二楼的方向,道:“二楼的人,看来要开始发言了。” 投去目光的,自然也不止他们这一桌,整个一楼的文人墨客,都是齐齐抬头,望向那个方位。 栏杆之后,是一个头顶束冠,相貌还算俊俏的青年男子,那双仿佛写着玩世不恭的眸子里,一直透露着玩味的神色。 身着白底蓝纹衣袍,质地与款式都属上乘,腰间带有名贵玉佩数枚,身后两位婀娜丽人相随,还有二十多个青壮守在楼梯口。 这样的阵势,如此的着装,都无一不在透露着两个字,纨绔。 “今日各位的消费,都算在李某账上便好,全都敞开了喝,要什么就随意点,当是自己家的就行。” 那纨绔青年,朗声说道。 而旁边的一位丽人,登时开始投怀送抱,靡靡之音响起:“公子大气~公子威武!奴家好喜欢呀!” “是吗?喜欢哪呀,仔细说说看。”李姓青年,一掌拍在这丽人的背后,并且那两片肥腻之地,狠狠地揉捏。 “嗯~公子好坏哦,这还有这么多人呢,奴家可不想在这,让别人占了便宜呢!”这丽人扭动着腰肢,身上的沉甸之物,挤压在青年身上,微微变形。 “人多怎么了?本公子让他们闭上眼,没人敢睁开,要让他们看着,谁也不许移开眼睛。”青年伸出手,揽过旁边那不怎么热情的丽人,也是一番挑逗。 “怎么,看着兴致不高啊,是不是觉得太闷了?”青年故意在“闷”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让那不热情的丽人,娇躯一颤,她哪里不知道这纨绔的意思,为了不被当场剥了,只能学着旁边的那位“前辈”,也是百般讨好,耸动诱人的身姿。 “这才对嘛。”青年吹了口哨,轻声笑道:“手生就好好学,熟能生巧,懂吗?昨晚上本公子可没尽兴,你还得再练练,没事就多去家里的后院,我可帮你纳了好几个姐姐呢,要好好学习!” “是。”她咬着银牙,屈辱地开口。 接着,青年便是揽着两个丽人,走回桌位上,后来发生的什么事,下面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仅此,也足够让楼下的众人,议论纷纷了,有的双手遮掩双目,或是干脆低下头去,默念有辱斯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有的则是双目大睁,不愿错过一丝一毫的春光美景,血脉偾张,仿佛那上面的青年就是自己一般,似身临其境。 还有小部分,心中念着罪过,但是将手指分开一些缝隙,悄咪咪观察的,这一类,约莫是有贼心没贼胆,或是不想玷污在外名声的。 同时,一个疑惑,也浮现在众人的心中,随着口口相传。 李性在璃月是大姓,人数有不少,但是可以这样嚣张跋扈,挥金如土的大少,可真屈指可数。 “看这人年龄差不多就弱冠之年,还有让人不齿的作风,这,不就是……” “盛露厅掌事人,李当成的儿子,李家唯一的继承人!” “什么!你说那货是李大人的儿子?!” “这,开什么玩笑啊,李大人自入八门以来,清正廉明,从不贪污,可以说是为官典范了,怎么他儿子就……” “唉,李大人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他儿子手里了。” 原先支持苏平的一方,叹气连连,就和战场上吃了败仗,粮草断了,军饷没得拿,回到家还放心媳妇儿跟人跑了一样的落寞。 而反对的一方,当然气势如虹,不打算放过这大好时机,张口便是各种冷嘲热讽,将对头的为人处世,行为举止,贬得一无是处。 最后还是不忘踩一脚那个苏平,然后赞扬楼上的李家公子,在当得知那青年的一刻,这一切仿佛就是注定这样的。 “哈哈哈,对面的,你们还论不论了?” “要不敢开口了,趁早回家给老婆孩子热炕头吧!别搁这耽误大家伙的时间了!” “唉,真是,李少都在这了,还论什么呀?回家洗洗睡去吧!” “哼,论诗文又不是比谁钱多,只要是用心写出来的作品,就由不得你们在这颠倒黑白!”先前的那双拳紧握的青年,拍桌而起。 这一声响过后,反对方也有人同样行事,双方形势,顿时剑拔弩张,好似就要拳脚相向。 电光火石之间,一位鬓角花白的中年男子,拍了拍率直青年的肩膀,缓缓说道:“子厚,过刚易折,不要太显锋芒,坐下!” “老师,可是这……” “别再说了。”中年男子凑近些许,小声道:“现在和他们胡搅蛮缠是没用的,等会论赢了,爱咋还回去就咋回去,现在只能忍着,记住了,忍!” “是……”被称作子厚的青年,低头应声,随后坐回桌位上,不再理会对面的任何声音。 他知道,老师这是在为自己好,眼前形势也的确如此,唯有忍之一字,过了这一时,便是反击之际。 “哎呦呦,怎么泄气了呀!” “站起来啊,不会被说了两句,连动都不敢动了吧?都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废物呐!哈哈哈……” “行了行了,都收着点吧,免得一会呀,给人说哭咯!” 反对的一方,哄然大笑,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而那支持的一方,在方才就有不少人,偷摸着或是明目张胆地移动到对面,人数真是一下变得很不对等。 在这样的情势下,论诗文一事,才是终于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