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四合院,李青云本打算直接送奶奶回医院,却没想到,奶奶直接指了个方向,让他把车开过去。 和这个四合院相隔两个胡同,也就是五六百米的距离,他们又在一个四合院门前停了下来。 这一次老太太竟然下了车。 “大孙子,这两个四合院的格局差不多,要不要去这一家转一转?” 李青云正好奇呢,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刚走到门口,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里的影壁墙看样子是早就拆了,院子里的树和石桌也都不见了。 二进院子看不到,就这个一进院子,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晾晒的衣服挂得随处都是,水桶、扁担、铁锹、扫帚、洗衣盆、洗衣板,真跟一个破烂市场差不多! 巧合的是,就在他们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左手拎着一个痰盂,右手夹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小子走了出来。 那家伙动作那叫个专业! 痰盂先放在地上,“唰”的一声把小男孩的屁股拽了出来,然后直接怼进了痰盂里。 这是要干啥,再明白不过了! 李青云瞬间失去了兴致。 他倒不是嫌孩子拉屎恶心,而是这里太乱了,和他心目中的印象差得太远了! 几十年后都是大富大贵之人,才能住得起这种地方,现在可到好,无疑就是个大杂院! 这还有什么可看的? 就在他拉着奶奶向回走的时候,他敏锐的发现奶奶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有点遗憾,有一丝痛苦,甚至还叹了一口气! 啥情况? 老太太愿意到这种地方来? 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奶奶的祖籍就是京城,难道说…… 车子发动之后,李青云控制着速度,试探着问道: “奶奶,刚才的这个四合院,不会是你们家吧?”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金月,瞬间愣住了,之后,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青云慌忙把车停在路边,一只手安慰奶奶,另一只手递上了手绢。 “奶奶,我是您的亲孙子,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听听您的故事!” “我不是好奇,而是想多了解您一些,以后孝顺您的时候,也好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您高兴!” 好一会儿之后,金月才恢复了冷静。 她伸手拍了拍了李青云的手背。 “好孩子,你想听,奶奶就和你说说。” “奶奶就是在那个院子出生的,并且在那里长到了17岁。” “后来奶奶去岛国留学,21岁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当时,还住在这里的,有我的爷爷奶奶,我爸爸和两个哥哥,两个嫂子。” “那时候社会虽然动荡,但我们一家都是大夫,日子还算能过得去!” “谁能想到,就因为奶奶回家,给我们一家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有一个狗少爷看上了奶奶,非得要娶奶奶做侧室,奶奶是接受过新思想的,自然不会同意!” “而且那个畜生,仗着他爷爷是大元帅面前的红人,在京城里花天酒地,坏事都做尽了!” “奶奶怎么可能嫁给那样的畜生?” “被逼急了,我爷爷利用复诊的机会,当面找到了大元帅。” “谁能想到,大元帅竟然把我爷爷大骂了一顿,说那个畜生娶我是我们一家的造化!” “我爷爷当时就被气死在了官邸,但就是那样,大元帅也没有发一丝善心!” “让人把我爷爷送回来之后,当时就命令我父亲,10日内把我嫁过去!” 一口气说完这些,金月又哭了起来。 “我爷爷死得老惨了,头上一片血迹,大腿都扭曲了!” “我是大夫,自然知道那不是正常死亡,但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大元帅?” “在那个年代,想都不敢想啊!” “当天夜里,我父亲、我的两个哥哥带着我逃去了长春,我的两个嫂子回了娘家,为爷爷处理后事的任务,交给了我的二叔。” “当时我们都恨透了这个国家,甚至商量着要到南方去参加革命党,却没想到,我们在长春只住了几天,全家人就被你爷爷抢走了!” “之后我们都参加了抗联,这就是命啊!” 说到最后,老太太已经停止了哭泣,似乎是想到了那时的岁月,整个人都坚强了起来。 李青云满脸铁青,整个人靠在座椅上,目光渐渐变得凶狠! 奶奶小小的身躯,这辈子的经历真的太残酷了! 要有多坚强,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摆脱出来? 相比之下,自己家这些遭遇,真的就显得无所谓了。 原本他心中对爷爷奶奶是有一丝埋怨的,听了奶奶的故事之后,他瞬间释然了。 再苦再累也都熬过来了,和奶奶相比,自己一家人,应该算是幸福的! 不过,有些仇恨是必须要报的! “奶奶,你说的那个狗少爷,现在还活着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金月似乎没想到孙子会问这个,她瞬间扭过头,两只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孙子。 之后,竟然像小孩子一般破涕为笑,还是非常开心的那种! “好!大孙子你是好样的,不愧是李德厚的后代!” “那个牲口死了,是让你爷爷活活弄死的!” 李青云陪着奶奶笑了,与此同时,他的拳头攥了起来,狠狠地在挡风玻璃上砸了一下。 他感觉很解恨,也为爷爷感到自豪! “奶奶,这一段你一定要说说,下次咱们喝酒的时候,我一定要敬爷爷一杯!” 金月的兴致明显也很高,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已经好多年没倒出来了,现在就说给我的孙子听!” “那一年我们在开辟根据地,要做很多群众动员工作,很巧合,我在河北又看到了那个畜生!” “那个人害死了我爷爷,害了我们全家,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来!” “当天晚上,我和你爷爷都脱下了军装,一个人就带着一柄匕首摸进了那个畜生的家!” “后来呢?” “后来呢?” 李青云听得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