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冯劫大为不满地看着冯去疾: “您不是跟李斯他们商量好了,共同对付秦王昊吗?为何还要陷害李斯他们与秦王昊对立?” 那两名秦王府士兵,其实不是秦王府的人,而是冯去疾的人。他们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冯去疾把李斯他们给卖了。 当时冯家被赵昊的报纸弄得焦头烂额,李斯选择作壁上观,冯去疾自然不会让李斯坐收渔人之利,于是提出“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策略,拉拢李斯与他合谋坑害赵昊。 李斯欣然接受,并提出连章邯一起做掉的策略。 因为章邯也是赵昊那一方的。 可是,冯去疾的野心不止于此,他不仅要坑害赵昊,连李斯他们也要做掉。 如今见自己儿子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冯去疾忍不住摇头叹息:“身居庙堂,如果人人都像你这般忠耿,何来的世家大族?老夫虽然身居丞相之职,治国却不如李斯,虽然出身将门,领军却不如王翦,可依旧位列三公,你知道是为何吗? 因为在先帝眼中,在群臣心里,老夫不过是一个老好人罢了。而大秦朝堂,正需要老夫这样一个老好人!” “可是。”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意味深长地道:“老好人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这” 冯劫愣住,仿佛邯全然不顾众人关注的焦点,抱着咸阳令泪流满面:“兄弟,你有何话不能说啊,为什么要走此绝路?兄弟啊!你自跟随我以来,多有辛苦而少安逸,是章邯对不起你啊!” 这种超越同僚之间的感情,让胡亥都忍不住感动和震撼。 他没有继续张望赵昊的马车,翻身下马,缓缓走到章邯面前,低声道:“章少府,人已去矣,还请节哀。咸阳令恪尽职守,待本太子登基之后,定要大加追封!” “多谢太子” 章邯梗咽一声,却没有再多言。 赵高眯起眼睛,看了看章邯,又看了看那两具尸体,若有所思。 其余人则因咸阳令与两名秦王府士兵的自杀而渐熄烽火。 没过多久,赵昊的马车便来到了众人面前。 这是一辆有别于秦朝所有马车的样式,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赵昊一身白袍,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先是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将目光落在胡亥身上,笑道:“太子今日好雅兴,竟有心出来视察工作!” “呃” 胡亥尴尬一瞬,连忙朝赵昊行礼;“胡亥,见过十三兄!” “呵呵” 赵昊笑了笑,装模作样的回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说完,又将目光落在章邯身上,顿时收敛笑容,道:“敢问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 胡亥语塞,不由扭头看向赵高。 赵高迟疑了片刻,拱手道:“回禀大王,此事乃一场误会!” “误会能闹出人命?” 赵昊沉声反问,随即将目光落在李斯身上:“李丞相,你该不会忘了自己以前是廷尉吧?还记得我大秦的律令不?” “秦王昊何须折辱老臣?” 李斯眉头大皱,一脸不悦地道: “此事老臣与诸位同僚亲眼见证,章少府乃当事人,秦王昊若不信老臣与诸位同僚,可当面询问章少府!” “呵!” 赵昊不置可否的呵了一声,沉沉地道: “本王接到消息,有人冒充我秦王府之人,在外作恶,故来看看,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 “嗯?” 众人微微一愣,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却听嬴丰冷笑道:“秦王昊真是好说词,这人都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 “哦?” 赵昊眉毛一挑,不由扭头看向嬴丰:“敢问这位大臣是?” “老臣嬴丰,官居御史大夫!” “嬴丰?听名字,似乎是宗室之人,可宗室鲜少有功勋之臣,除了宗正嬴腾,你有什么功劳,被擢升为御史大夫?” “这” 嬴丰语塞,下意识看向李斯。 却听李斯冷声道;“秦王昊这是要干预朝政了?” “不敢!” 赵昊拱了拱手,戏谑道:“李丞相就别给本王扣大帽子了,不然等会儿别人还以为本王要造反呢!” 说完,便直接跳下马车,来到章邯身边,轻拍他的肩膀道: “章少府节哀,咸阳令之事,本王深感同情,追封其为忠勇侯,秩千石,以制厚葬。尔等位列三公九卿,当以咸阳令为典范,同心同德,上下一心,迎接韩将军凯旋!” 此言一出,全场欢呼。 “秦王万岁!” “秦王英明!” 李斯等人面面相觑,却没人出言阻止赵昊对咸阳令进行追封。因为赵昊若追究此事,他们势必会跟赵昊产生正面冲突。 而赵昊现在还不想跟他们提前产生冲突,让别有用心之人阴谋得逞。所以双方都默契的没有对此事进行升级。 另外,经此一事,赵昊论功行赏,也不会再有人阻止他了。 于是乎,原本以为会大动干戈的‘突发’事件,在赵昊三言两语间,双方都各怀心事地站到了一边。 只有胡亥始终不解其中的尔虞我诈,回宫后一顿抱怨:“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本太子迟早会将你碎尸万段!”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 阎乐哪里不知胡亥心中的怨气,无非是想笼络章邯,结果被赵昊反手打了一脸,心中不快。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货色,居然跟秦王昊比装逼。 你特么连说句话都要看李斯和赵高的脸色,居然还说登基之后,大加追封,谁信啊? 还是秦王昊实在,说追封就追封,多得劲儿! 也不知道秦王昊啥时候造反,咱混个从龙之功,可别再演无间道了真是心累。 “阎乐,最近有什么好玩的?” 就在阎乐腹诽不已的时候,刚刚还恼羞成怒的胡亥,冷不防的问了一句。 阎乐是聪明的,他知道胡亥是小孩子脾性,这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连忙道:“太子若想玩个尽兴,小人为太子准备了斗鸡,赛狗,赛马等游乐项目。” “哦?” 胡亥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这么多好玩的,本太子先玩什么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太子自然全都要!” “哈哈哈——!” 胡亥仰头大笑,对阎乐非常满意。 因为在赵高和李斯眼里,他可不就是小孩子吗?但阎乐却没有将他当作小孩子,这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却听阎乐又道:“以后这大秦的天下,都是太子的,太子想玩什么,小人就给太子准备什么,保证太子满意!” “呵呵” 胡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阎卿有心了,现在谈天下还为时过早。不过,咸阳城内,倒是可以” “太子的意思是” “咸阳令不是死了吗?本太子有意让你做咸阳令,为本太子取乐,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 阎乐直接愣住。 心说这么突然的吗? 感情整个事件,自己才是最大的赢家? 之前赵高为了笼络阎乐,不停地给他画饼,其中最大的好处,就是举荐他当咸阳令。 结果赵高都升任郎中令了,他还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这让他非常想念赵昊的怀抱。 如今胡亥突然给他这么大的好处,让他不禁生出一个别样的想法,其实留在胡亥身边,好像也挺好的。 “怎么?你不愿意?” 眼见阎乐默然不语,胡亥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阎乐闻言,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跪地大拜:“阎乐愿为太子马首是瞻!” “哈哈哈!” 胡亥开心的仰头大笑:“好!本太子这就传旨,让李丞相擢升你为咸阳令!” 说完,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收敛笑声,郑重其事地嘱咐阎乐道:“不过,本太子要提醒你,别去招惹秦王,否则本太子也保不了你!” “呃” 阎乐嘴角一抽,刚刚升起的别样想法,瞬间一散而空。 我特么就不该寄希望于你! 还是咱秦王靠谱啊! 另一边。 赵昊刚回到西城别墅,陈平就来禀报:“大王,冯劫和阳滋公主前来求见,现已在偏厅等候。” “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一个时辰了。” “真会找时间,你去回他们,就说我累了,不见!” “这” 陈平迟疑片刻,还是劝道:“看冯劫忧心忡忡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要事。” “那就让冯劫来见,让阳滋公主回去。” “可听公主那意思,好像是从宫里逃出来的,说是太子跟宗室合起来欺负她怎么的” “女人的麻烦事就是多!” 赵昊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好!那就让阳滋公主先来,处理完了,尽快回去。” “诺。” 陈平应诺一声。 很快,嬴阴曼就来到了赵昊面前,一见到赵昊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昊弟!您可要为皇姐做主啊!父皇去了,昊弟再不替皇姐说话,皇姐就没活路了。” 赵昊一听到这话,心中就烦了,可这毕竟是他六兄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己的皇姐,也就耐着性子地问道:“皇姐这话是何意?” 此时,陈平递上一杯热茶,嬴阴曼喝了之后,心情很快平静下来,然后断断续续地讲完了在宫中发生的事,末了还气愤地说道:“昊弟,您说说,太子竟拿以前斗狗的事欺负皇姐,还说以后让皇姐过得狗都不如,这不是羞辱人么?” 赵昊‘哦’了一声,原来胡亥还记着上次斗狗的事,哎!也就这位皇姐仗着父皇的宠爱,敢跟少皇子结怨,没见其他皇兄都绕着胡亥走吗?难怪你最后被胡亥分尸了,那小子可是睚眦必报的家伙! “皇姐以后还是收敛一点,别再惹太子了。” “昊弟说什么?皇姐不明白。” “再过几天,等大朝会结束,我就要去巡狩天下了。” “啊?还有这事!” 嬴阴曼惊住了。 如果赵昊不在咸阳,那咸阳岂不是胡亥的天下了?她该怎么办呢? 她知道赵昊的能力,又是有实权的封王,哪能一直留在咸阳? 更何况胡亥已经成为了大秦的太子,又岂是她几滴眼泪所能改变得了的。 自己之所以能面见赵昊,是因为自己一母同胞的公子将闾与赵昊的关系,就算赵昊看在公子将闾的面子上,出面保自己,又怎么可能一直保自己呢? 嬴阴曼的心开始乱了,她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和赵昊谈话,眼泪再度模糊了她的眼睛,几次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她的迟疑中,赵昊主动开口了: “满朝的文武百官,不乏家世显赫的家族,皇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我回头跟宗正商议一下,绝不委屈皇姐。皇姐若没事,就先回宫吧,我还有其他的事。” 这就要下逐客令了么? 嬴阴曼心头一颤,忽地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她眼睛里写满了哀怨:“父皇在世的时候,昊弟可不是这样对皇姐的,皇姐这就告退。” 说罢一甩袖子,径直出了房门。 “我这个皇姐啊!” 赵昊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陈平摆手道:“让冯公进来吧!” 其实今天发生的事,他已经猜到了与冯家有关,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再加上此事关乎章邯在朝中的地位,他不得不跟李斯他们互相妥协。否则章邯的少府之职,肯定是保不住的,而且还有可能受到处罚。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冯劫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 赵昊对这位性格火爆,为人耿直的帝国老臣,还是挺尊重的,他免去了参拜之礼,要冯劫坐在自己对面说话。 在问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也十分平静,好让冯劫听不出来自己对冯家的态度。 可冯劫一开口,就把气氛降到了冰点。 “秦王要行使皇帝的权力,我冯家一力支持。但是,秦王能否以大局为重,不争那个位置,继续为大秦开疆拓土? 先帝统一天下不易,秦王若为了一己私欲,擅起兵戈,先帝当死不瞑目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