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看安南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像你们这种新来的都不太理解。慢慢就懂了！” 说着，她摆出一脸深奥的样子：“等你们明白这天灾降临的原因，自然就会信靠母神了。” 天灾降临的原因？ 安南挑眉。她活了两辈子都没听说有人能搞明白这天灾的起因到底是什么。这大姐口气挺大啊？ 一旁的顾之屿有点听不下去了，难得的张嘴怼道：“你还知道天灾形成的原因？” 大姐并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讥讽，反而还自豪的道：“当然知道了！不光是我，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 都知道？ 那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答案了。 安南和顾之屿对视一眼，然后看着大姐：“说来听听？”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姐突然叹了口气：“这天灾啊，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们的罪。” 安南挑眉：“你们的罪？” 大姐“啧”了一声：“什么你们，是我们，我们的罪。”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了比，把安南和顾之屿都指了一遍，强调道：“我们！” 安南指了一下自己：“也包括我？” 大姐点点头：“当然！” 说到这，她看了眼安南的脸：“不过你轻一点。赎罪比我们要简单！” 安南有些想笑：“到底什么罪？为什么我轻一点？” 他们素昧平生，她杀过多少人、做过什么坏事，对方怎么可能知道，又哪里来的权利评判别人的罪孽。 原本热情淳朴的大姐此时就像个神经兮兮的神婆： “我们所有人都是有罪的。那些没罪的都在天上享福呢，只有咱们这些有罪的才会被贬到凡间来。这里呀，就是传说中的地狱。” 安南硬生生忍住笑：“那这地狱一直好好的，为什么却突然闹起了灾？” 大姐立马道：“因为罪恶积攒的太多了，在我们这一代，彻底爆发了！” 她的语气非常有感染力：“你想想啊！咱们这些人类在地狱里还不消停，还不停地犯罪，当然会惹怒天神了！” 居然也算是逻辑自洽、自圆其说了。 安南却沉默。谁爱有罪谁有罪，反正她没罪。 她心底里一直有个信条：我杀人，我放火，但老娘没错。 大姐看出来她明显是不服，立马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人一开始都是这样的，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但是以后你会明白的。” 她顿了顿，语气十分和蔼：“既然光明神把你们带到这里，就说明你们是被神选中的幸运儿，以后也会跟我们一样悔改、得救的。” 安南没有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那你有什么罪？” 大姐叹了口气：“我的罪可多了。咒诅人的罪、辱骂人的罪、贪心的罪、埋怨的罪……” 安南挑眉：“这么多？” 大姐点点头：“我以前一跟我老公吵架，就喜欢说‘死一边去’，后来他真死在了洪灾里……这都怪我，是我犯了口舌咒诅的罪。” “还有我女儿，从小做作业就做不明白，我总骂她蠢笨。后来她真是蠢得要死，让个丑男人忽悠着远嫁了……你猜嫁哪去了？尼玛，非洲！” 说着，又仿佛反应过来什么，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仰头对着天上小声道： “福西！请母神饶恕我口吐脏话的罪。” 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对着安南讲：“还有贪心。我家以前是摆摊卖小吃的，我卖煎饼果子，我老公卖炸串，每个月也有个小几万。 但我却总是嫌累、嫌生活不体面，看以前的老同学嫁得好、当富太太，我就埋怨老公、埋怨上天……” “这些都是我的罪！所以天神才降下天灾来惩罚我。” 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这些话全都是她的肺腑之言。但安南却并不理解。 跟老公吵架、骂几句孩子、羡慕别人的优渥生活……这不都是平凡人家再正常不过的生活么。 就因为这，就天灾了？ 要按她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所有人都有罪。 安南懒得再跟她纠结什么罪不罪的，直接问：“你一会儿光明神，一会儿天神，一会儿母神的，到底信的是个什么神？” 大姐察觉到了她的没耐心，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母神就是我们所信仰的光明神，是我们人类的母亲。而天神是宇宙的主宰，是光明神的丈夫。” 一旁的顾之屿忍不住嘟囔了句：“都成神了，还知道娶媳妇？” 大姐瞪大眼睛：“你小子，不要胡说八道、亵渎神明！” “亵渎神明”这几个字一出，周围路过的人立马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之前温和而带着善意的表情消失不见。只剩冰冷的、面无表情的一张张脸，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跟鬼似的。 这变脸，属实是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了…… 安南警惕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不安的想要掏枪。 但还是冷静下来。毕竟人家也没有做什么得罪她和顾之屿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们看了她一眼，就这么把所有人都给杀了吧？ 不管是看在过去对济山市的良好印象，还是刚刚这些人的以礼相待，她都不想大搞杀戮。 于是扬了扬嘴角，笑着对大姐道：“你误会了。我男人说话直，就事论事罢了！不是你说的嘛，这两个神是夫妻。” 大妈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缓和了不少。 这女娃态度还挺好，比之前来的那些外地人好多了。 之前来的那些冥顽不灵的，动不动就骂他们这些信徒是神经病——尽管这些人最后也都皈依光明神了。 大姐知道两人还不是信徒，说话难免有些不注意，于是摆摆手：“我懂、我懂！是我没讲明白。” 随后继续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都转了过去，小街重新恢复喧嚣，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是因为我们这些罪奴在人间犯下的罪孽太多了，天神才会动怒、降下惩罚，让我们经受没完没了的天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