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叫徐妈妈，也没叫徐院长，而是叫了声阿姨。这称呼就大有内涵了，明显是将徐妈妈视为杭司最亲近的人，犹如杭司的妈妈一样，那么他自然是要称她为阿姨。</p>
徐妈妈哪会看不出来？因此才更紧张。</p>
所以眼下的情况是，徐妈妈害怕陆南深，陆南深害怕徐妈妈。</p>
陆南深很快就跟孩子们打成一片了，归功于他带来的零食、书籍和玩具。他心思缜密，这些杭司都没想到，也没对他有这方面的要求，想着他能主动来福利院看看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p>
所谓的打成一片其实是陆南深被一群孩子拥着围着，有点被动的架势。本就耳朵灵敏的男人，现在大群孩子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估计对他的耳朵来说是挺大的折磨，更重要的是孩子们仍旧一口一个叔叔、叔叔……</p>
等陆南深坐在钢琴旁给孩子们弹钢琴的时候，情势才稳定下来。孩子们平时就喜欢跟着钢琴声又唱又跳的，现在有人给他们弹钢琴他们自然是乐得。杭司和徐妈妈坐在靠窗位置，从杭司的角度就能瞧见陆南深弹钢琴的侧影。</p>
是架老旧的钢琴，但音色还不错，徐妈妈不舍得扔，也不舍得让杭司换新，总说老物件的东西有分量感，用料好。陆南深抚在琴键上的手指修长，指骨力量从容得体，这老旧的钢琴竟像是在他手里飞升了似的，悠扬的曲子从指间流淌，宛若出自名贵钢琴。</p>
这一幕突兀又和谐。</p>
突兀的是，西装得体的男人一身矜贵，却坐在老旧的钢琴前，可和谐也恰恰就是因为这点，他从容不迫地驾驭着那台老旧钢琴，再腐朽的东西似乎在他的指间都有了生命，让人沉浸其中。</p>
恰好他还罩在耀眼的光亮里，恍似天人般神圣又勾人。</p>
那么多调皮的孩子全都安安静静地在他周围，或坐或站，拄着小脸，全然都是崇拜和向往。</p>
是个能给孩子们带来希望的男子呢。</p>
徐妈妈瞧见这幕后感叹说，“弹得可真好啊，这一听就是有天赋的。”</p>
杭司挎着徐妈妈的胳膊，用极小的声音说，“他是名指挥家，自小就喜欢音乐，就是那种传说中老天赏饭的人。”</p>
她也不怕他听见，说的是事实。</p>
徐妈妈自然不清楚陆南深的耳朵灵敏，以为有音乐声挡着就万事大吉了。她问杭司，“真跟乔渊没关系吗？可是他俩长得太像太像了，顶多就是在年龄上看着不大一样。”</p>
徐妈妈还心有余悸呢。</p>
“真没关系，他是他，乔渊是乔渊。”杭司没办法对徐妈妈说出实情，只能模棱两可。</p>
徐妈妈也是被当年的事给吓坏了。</p>
两年前乔渊为了带走她，亲自来了福利院，看上去和善无奈，但徐妈妈眼睛多毒，看出来乔渊的不对劲来。后来杭司失踪两年，给徐妈妈报平安的人就是乔渊，但徐妈妈又不傻，什么疗养度假的总不露面？</p>
虽然期间杭司也有给徐妈妈打电话，但她是徐妈妈带大的，杭司越是听着平静，这里面的事情就越大。从头到尾乔渊都不曾对徐妈妈说过狠话，也没在徐妈妈面前表露出威胁之意，却叫徐妈妈在无形之间产生深深的恐惧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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