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初远远听到白晚晚的呼喊,急忙飞身掠过荒草水泽。瘴气浓重,还要闪避横冲直撞的鸦群,难度颇大。但他心急如焚,只想快点赶到白晚晚身边。故而速度加快了不少。 白晚晚坚持了许久,感觉快到极限了。她甚至听到幻月霜莲的结界似乎有破碎的声音。正琢磨着该往哪个方向逃,忽然发现悬浮在空中的流光坠朝某个方向飞了过去。紧接着,鸦群也被吸引着往那个方向展翼扑腾。 很快,一片火光蔓延开来,在火光的映照下,秦砚初的身影在瘴气中显现出来。他手执赤金长剑,眉目冷峻,衣摆在风中猎猎飞起。另一只手隔空操纵着流光坠,将火势引得更为猛烈。 白晚晚有些恍惚,那样的秦砚初她似乎没有见过,却又感觉不到丝毫的陌生。胸口闷闷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躁动不安着想要冲出来。 看到白晚晚后,秦砚初面色稍霁,傻愣愣地笑道:“师父,你没事吧?” 这一笑,让白晚晚又回过神:好的,没事了……果然是错觉。 趁着徒儿在与鸦群相斗,她将幻月霜莲收归掌心,然后引冰莲的灵气,治疗肩头的伤口。没多久她便感觉神清气爽,肩膀的伤口不再有鲜血溢出,连瘴气带给身体的晕眩感也消散了许多。 她飞身来到秦砚初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不禁暗自打量那个在战斗中帅到惊心动魄的身影,然而刚刚那副凛然的气质已经如幻影般消失无踪,眼前人又成了往日纯良无害的模样。 白晚晚按下晃动的心神,好奇地问道:“秦砚初,你是怎么想到用火攻击鸦群的?” “我也是想着他们既然嗜血,有没有可能会被红色东西所吸引。没想到火攻真的有效果。”秦砚初乖乖回答。 “不愧是我徒儿,跟着为师也越来越聪明了。”白晚晚夸别人不忘把自己也带上,主打一个对自己溺爱。 “是师父教得好!”秦砚初在战斗的间隙里,还不忘捧场。 “糟糕!”白晚晚拍了拍脑袋,忽然想起件事儿。“我难得大发善心,把赤焱焚天伞给了舒清歌,岂不是反而害了她?” 此刻的舒清歌,挂在伞下,被鸦群攻击得恨不得整个人团进伞里。她合理怀疑,白晚晚是在报复自己以前坑她的事。不然不是说好的防御法器吗?为什么血鸦会越来越多? 怪只怪她当初囫囵吞枣似的看乾坤异闻录,只匆匆瞄了一眼关于血鸦的介绍,却漏了最关键的信息。它们没有嗅觉,于是只能靠眼睛判断目标。所以把所有红色的东西都当成了攻击对象。 正当她欲哭无泪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眼尖地透过瘴气发现了立于枯木之上的慕俞。那股浩然正气令他瞬间安全感飙升。 她仿佛看到了救星,扯着嗓子对慕俞喊道:“慕俞,救命啊!我不想被乌鸦吃了呀!”是的,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被这只猫吃了,起码可以留一副骨头吧,说不定还能走走白骨精的路子。 慕俞此前正挥舞着九幽弯刀,劲风过处,枯木尽数折断。他凌空出掌,将飞散在半空中枯木团在一起,投入火海中。火势越来越猛,吸引的血鸦也越来越多。于是他对自家少主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只是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自家聪明绝顶的少主,一遇到那只黑心兔,就自动降智了呢? 还没等他喘口气,就听到天边传来一阵巨响。他抬头一望,就看到舒清歌撑着少主的赤伞飘在半空中。 虽然不知道这么诡异的场景怎么发生的,但既然少主跟交代过要与舒清歌和谐共处,而且储物袋里还装着她给买的小鱼干呢,再说能和他一起飞檐走壁行走人间的妖也怪难得的,就是说,反正见死不救总不好吧? 这么说服自己之后,他将九幽弯刀横掷出去,刀光闪烁间,劲风横扫,惊乱了试图攻击舒清歌的鸦群。 慕俞飞身而来,接住了自己的弯刀,挡在了舒清歌面前。他回头看了舒清歌一眼,似乎努力想收敛自己一贯冷硬的语气,但还是有些许不适应,于是只能别扭道:“你先把伞收了,把它放起来。血鸦会攻击红色物体。” “啊?哦!哦!”舒清歌点头如捣蒜,危机当头,命悬一线,她才没心思去感受慕俞的态度有啥变化呢。 她依言将赤焱焚天伞收束,放入随身储物袋中。不过她在心思斗转间,倒是想明白了,白晚晚虽然黑心,倒不至于真的会害自己。估摸着她也不知道这法器会成为靶子吧。 知道了血鸦的弱点,就好办了。舒清歌正经法器没多少,旁门左道的小玩意儿却从不缺。既然要烧,就将这把火烧大点。她微微一笑,取出一把混天珠,分散着投在水泽中的枯木之上。 只见混天珠在枯木上炸开了火花,连带着水泽中也水花四溅。水与火在这一刻交融、缠绕,交织出一片极致的盛景。盛大的火势在水上蔓延开来,血鸦的攻击性也在减弱。 舒清歌拍了拍双手,对慕俞扬起一抹骄傲的笑。倒是和上台说书时自信满满的她重合。 慕俞被她张扬的笑颜晃了眼,而后低下头,语气不太自然地说:“我们去找少主他们吧。” “哦,好。”舒清歌乖乖跟在他后面,莫名有了不少安全感。 而就在此时,群山之上富丽堂皇的烟波殿中,虎王俞竹醉正斜倚在王座上,透过一颗透明的水晶珠,观察震灵泽中的动静。在一片白光中,白晚晚和秦砚初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此珠名为抱影珠,可以投放远程的影像。 他看着秦砚初从容不迫地解决血鸦,嘴角慢慢逸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他歪头将一壶酒灌入喉中,酒味辛辣,却让他更为清醒。他对着虚空,神情似哀伤,又似悔恨,喃喃低语道:“槐序,你的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