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靖裕心动的握住双手,来遏制他描绘的未来。 只是心中还有一点迟疑,道:“可是陛下并未废太子,她还没找到尸首,确定死亡,陛下怎么可能越过储君传位本王?臣民不会相信。” 常亭懿深吸了口气,似乎有些不耐他的迟钝,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殿下直接找一具泡烂的尸身说是太子,那自然就能轮到您了。” 所以,贝婧初在自己的藏身之处待着,就听说太子的尸首被找到了。 贝婧初:“啊?” “哦。” 她大致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只点点头道:“挺好的,大多数人都以为我死了,就更好行动了,反倒添了一层胜算。” 深夜之后,离天明只有一个时辰,正是夜最深浓的时候。 即使上面的人下令严守宫门,但是昨夜守了一夜也无事发生。 今夜值夜的人在即将下值回家前难免熬不住困意,想着无人督察,便打了一下盹儿。 随即被同伴捂住嘴,一刀抹了脖子,一点声都没发出来。 那人解决了麻烦后,打开门锁,一道不起眼的皇宫角门外,整整齐齐的站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兵卒。 一盏不起眼的火把将每人脸上肃杀照了出来。 角门打开后,一群穿满甲胄的铁人仿若川流般涌了进去,连绵不绝。 而这处角门,只是其中的一道而已。 几乎所有入口都在同一时间沦陷。 而其中有那么几道门的暗算失手了,没能在发出动静前解决。 可那又如何? 下一瞬就是大军破门而入,提前的暗算不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平添麻烦。 真正的底气,是一力降十会。 一群兵卒涌进皇宫瞒不了多久,很快,夜晚的静谧骤然被皇城门口的喊杀声打破。 住得近的官宦人家被惊醒,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叫人打探消息,紧闭门扉。 不久后,喧闹声传进了上阳宫里。 宫婢们惊醒后四处逃窜,却发现这群人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烧杀抢掠。 大多数只要躲远远的不招惹,就没事。 而少数的 有一人进来后想要抢走一旁宫婢身上的金银,却被一位女子一枪挑飞,直接断了气。 雷念儿冷声喝道:“令行禁止,我们当惜寸音。谁若因私误事,军法处置,犹如此人!” 之后,便无人敢分心至无关人身上。 外面的喧嚣还没有弥漫到甘露殿,贝靖裕正劝着雷宁放他们进去。 “君父有疾,身为人子当于床前侍奉,以尽孝心。” “雷将军空口无凭,只说陛下口谕,不得外人进甘露殿。” “究竟是口谕,还是假传圣旨!” 雷宁不为所动,反放出了一个消息。 “陛下已醒,说了不见秦王,还请殿下回去。” “若是抗旨不遵,什么后果,殿下想必清楚。” 原本还能忍一下周旋的贝靖裕彻底乱了阵脚,皇帝醒了,他这两日的行径就是自取灭亡。 毫无预料的带人试图强闯,并威胁道:“雷将军,陛下的身体状况你也是能看出来的。” “你这个天子宠臣还能做多久?你就一点都不考虑以后的日子和你雷家的亲眷吗?” “现在各处宫门都是本王的人守着,你们根本没有赢面,就算挡住了本王,陛下也活不了多久了。” “若是你现在放我们进去,本王和你保证,你金吾卫大将军的位置稳如泰山。” “若你仍负隅顽抗,等你雷家的就是满门抄斩!” 这句话让雷宁的眼里产生了一丝动摇。 尤其是他心心念念盼了半辈子的幼子还未长大 但,也仅仅是一丝,随后就是坚定。 “果然是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两方人缠斗十分狼狈,禁卫这边折损严重,却没让秦王等人找到闯入甘露殿的机会。 在暗处停了一会儿的贝婧初看着天色,再等就来不及了。 看来她没有做捡漏王的运气,于是带着人走了出去。 “秦王谋逆,戕害储君,还意图犯上作乱,害死君父。” “诸位随孤救驾,诛杀佞臣,清、君、侧!” 熟悉的声音勾起众人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回头,一身战甲的少女握着红缨枪,带着乌压压的人。 宛如天边的乌云碾压过来。 秦王一党被拿下的同时,雷宁还严守命令的试图阻止任何人进去。 另一杆枪打过来,将他挑得后退两步。 贝婧初毫无阻碍的进了甘露殿。 雷念儿持枪横在他面前,说道:“阿耶,您的对手是我。” “我和您说过的,我早就看您不顺眼了,但您好像没放在心上。” 贝婧初独自一人走入甘露殿。 这三年来,见皇帝的次数太少了。 如今猛然发现,他头上的白发多得吓人。 不到四十的人,还有全天下最好的医师和补品调养着,不说永葆青春,比寻常人年轻十几岁是应当的。 可他却苍老得像知天命的人。 贝恒穿着常服,坐在桌前独自弈棋。 被闯进了寝殿也十分淡然,自如的做着未完的事。 咳了两声后,招呼道:“太子来了?” “坐,陪阿耶下一局。” 贝婧初一时恍然,仿佛三年的隔阂从未发生。 她一直是被皇帝信任,委以重任的储君,从小被他疼到大的女儿。 眼眶酸了一下,有一点想哭的冲动。 但随即被她平静下去。 喜怒不显,她早就做到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被一点温情的表象所累。 “快要早朝了,对弈一局就来不及了。” 贝婧初拖着长枪,走到离他两步之遥的位置。 “阿耶,既然病体沉疴,那您就该颐养天年。” “让朕。” “代劳吧。” 贝恒手中的最后一颗棋子落下。 一夜的乱局之后,晨起的臣子们依旧按部就班的来早朝。 不过悬着一颗心惊胆战的心。 但害怕也要来,因为他们必须知道混乱之后的结果,才能掌握一丝先机。 龙椅之上的位置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