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阳的光芒在,万里天空不见星辰。 只有日落后,剩下的星月才得以争辉。 她是大越的储君,王朝未来的希望。 而他们不过是备选,不过是防着她出现意外身亡后,防止宗室作乱、社稷动荡的替补。 凑数的,越多越好,谁都可以。 贝靖裕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那一点小小的不甘就像一颗种子,蜷缩在泥地里,若是没有浇水,就永远不会生根发芽。 不甘着,却无能为力。 而不知何时,阿耶终于看到了他,迟了十四年的肯定来到他身边,是那样大的诱惑。 他被这几个月的繁华迷了眼,像是厚积薄发似的,突然就成了可以和长姊并肩相提的存在。 可是他只是想被看到而已。 并不是想去赌那个泼天权势,尤其是以手足相残,血缘反目为代价。 他摇着头呐呐道:“不” 少年带着哭腔呜咽着:“我不想” “我们、我们不要争了好不好?” “阿娘,我们认输吧,及时止损,就不会那样的了。” 湿润的眸子清凌凌的注视着自己的母亲,没有继承父母的一点点野心。 他只是一个想要被肯定的孩子而已,为什么会被推到这种境地。 都怪他,被得到的好处砸懵了头,却没想过付出的代价是他不能承受的。 章婕妤低头,见他涕泗横流的样子,也生出一丝后悔。 儿子的心性太单纯善良,是个好人,却不适合夺位。 若是没人护着,会被那些恶鬼生撕了的。 若是她一开始不诱哄,将这些利害都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他必定不会愿意的。 章婕妤闭了闭眼,那一点心疼被欲望腐蚀。 他不愿意又怎么样,难道她生下皇嗣是因为喜欢生孩子吗? 开口时的声音极冷:“你不想?” “你不想有什么用。” 章婕妤了解自己养大的孩子,毫不顾忌的点出他的天真。 “别告诉我你只是想出风头,出风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章婕妤站起来,逼近贝靖裕面前。 “只是你死了就算了,你背后站的党羽全都要被你牵连。” “我、你外大父,你章家的表兄表妹一大家子,还有你的未婚妻,这还只是数得上的。” “那些数不上的一群人,全都要被你的无能牵连,只是因为你的退缩。” 她也蹲了下来,眼神直视着他,温柔的抚摸上他的脸颊,尖利精致,带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划过他的碎发。 仿佛像他小时候无理取闹一样,耐心引导着自己年幼不懂事的、不听母亲话的孩子。 轻柔的声音如同在哄他入眠:“裕儿,我们全家的命都在你身上了,你是选你的手足,还是选你的外家,和那些支持你的朋友。” 腐锈天平上,一个人和一群人,吱呀吱呀的倾斜。 贝靖裕眼神空旷,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章婕妤知道,她无忧无虑的孩子呀,在他十四岁的这一年,终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