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婧初找到了新的人替她管钱,但并没有忙完。 大越储君的权力大得吓人。 东宫有属于太子独有的官员小朝廷。 如左庶子、太子詹事、右庶子等官职,几乎就是东宫的中书令、尚书令和门下侍中。 贝婧初繁忙中,不由感叹,难怪做皇帝的都会忌惮太子。 这权力太大了。 东宫空置已久,官员部署几乎是从头来。 她把贝钤调过来填了太子詹事的位置,连升八个品阶的小侯爷直感叹吃到好处了。 三寺划给了贝婳。 十率府划给了雷念儿。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贝婧初还调笑雷念儿:“你现在相当于东宫的金吾卫大将军了,怎么不算女承父业呢。” 雷念儿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任职,当正式的令旨拿到手上时,她才有了实感。 贝婧初嘱咐:“既然任命了你,便是相信你能服众。” “禁卫都是富贵出身的子弟,家世自然比不过你这位大将军之女,但都是心高气傲的主。” “你自己想办法收拾他们,若你做不到,我也不会勉强你。” 贝婧初这话说得软和,实际就是:你没本事坐我给你的位置,那就换人来。 显然,雷念儿也不是蠢的。 她抓着令旨,像是抓着自己的未来,承诺道:“最快最捷径的路,殿下都给我了。” “我不可能做不到。” 不服?打服就行了。 她阿耶唯一的用处就是打仗和治军,耳濡目染多年,怎么也能学个八分。 对于雷念儿升迁之事,雷宁自然是大喜,并叮嘱道:“你要对主上忠心,是打是骂,就算是被猜忌诬陷,心生委屈,也要保持忠心。” 雷念儿不想听他无意义地教导,回道:“女儿忠不忠心,殿下最知晓。” “殿下不是傻子,能看出谁忠谁不忠。” 雷宁:念儿对太子好像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见此,他也不多嘴,让她回去休息,准备接下来的升迁庆功宴。 整个雷家都是喜气洋洋的,包括雷念儿那些妹妹们。 会来事的,都组着团去向雷念儿送礼道喜。 三妹被雷楠儿欺负得胆小懦弱,但现在人开朗多了,甚至还能和她闲谈上两句:“从前送长姊贺礼,就送些首饰簪子什么的。” “区别只在于工艺和料子。” “后来长姊入了军营,现在又做了东宫统领,都不知道送什么好了,妹妹对武器也没有钻研。” “就怕花大力气买来了,长姊用不上。” 四娘子笑呵呵道:“三姊姊来问我啊,我有研究的,可惜阿耶以前不让咱们习武,也就长姊沾了太子的光。” 她状似不在意的语气中带着遗憾:“若不是耽误了,指不定我的身手也厉害着呢。” 雷念儿不知如何安慰她,作为幸运的一个,此时说什么,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 她只能拍拍她的手,随即岔开话题:“送首饰脂粉的我也爱啊。” 三娘子迟疑着问:“可长姊不是做了武将吗?” “阿姊只是做了武将,又不是做了男人。” “谁说爱武装,就不能爱红妆了?” “谁说的做武将就要像男人一样?” “做了武将,我依旧是女儿家。”她微微挑眉,甚至还带着自豪。 三娘子不知想到什么,舒朗一笑。 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雷楠儿又在自己的院子里发疯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究竟输在哪里?” “她不是要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许多年吗?” “为什么太子一来就让她做了东宫十率统领!” 桌子上是她宝贝的婚帖,对方是一个勋贵世子。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希望。 猛地,雷楠儿撕碎了婚帖。 撕完后,她哭嚎着趴在桌子上。 “阿娘——我好想你啊,阿娘——” “阿娘” 她死在她四岁的冬日里。 被她的父亲亲手灌下毒酒。 雷楠儿现在懂了父亲下手的原因,她的母亲是谋逆的罪人。 可那是她的母亲,是最疼爱她的人。 她苦心经营着名声,想嫁入高门,有一天能借着夫家的势力报仇。 但她的仇人,却直接一步登天。 一切都是泡影。 一如往常的繁忙日常,皓月帮着贝婧初筛选递到东宫的折子,贝婧初帮着阿耶筛选递到御案前的折子。 俩小孩作为同样的牛马,一同干着不属于自己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