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是扮演变态,其实我是好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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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行
在遥远的未来世界,星际联盟中央艺术学院的学员林海文,目光斜视了一眼同僚付升,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笑容,随后他开始讲述一段充满未知科技理念的故事,令付升惊讶不已,甚至听到林海文称呼他为“付升小朋友”时,付升的眼睛仿佛都要因愤怒而脱离眼眶。 林海文再次获得了些许“反叛者积分”。然而在这张虚拟现实训练桌旁的几位同伴,对林海文却依然保持着友善的态度,唯有付远显得有些冷淡。对此,林海文并不介意,偶尔还会主动与付远交流几句,反正不满的又不是他。接下来的休整时段,林海文便坐在那里,与他们探讨着关于异星文明的种种奇谈怪论。 付升愤然返回背后的模拟舱,何媛呼唤他,他却充耳不闻,一头扎进了穿梭门消失不见。 …… 联邦历3021年3月4日,林海文回到了中央艺术学院。 导师常硕召唤他前往量子艺术工作室,却被一位广义上的学长拦住。 “林海文。” “嗯?有什么事吗?”林海文看着这位大三年级的学长,感到有些困惑。他自己才刚刚进入大学一年,平日里除了教室就是在超维度实验室,对于常硕所领导的量子艺术工作室的学生,并不十分熟悉。 “没别的,就想问问你,你知道那个跨星系联合培养计划现在是如何进展的吗?” 自从孙副院长在黑洞事件后离职,那个跨星系联合培养计划就被暂时搁置了。 林海文并未过多关注此事,年后开始,星际联盟网络论坛上关于该计划的讨论再度热烈起来——再也没有人要求林海文退出竞争,大多数人猜测学院是否已经取消了这次竞争,毕竟按照时间表,此刻应当正在进行之中,但现在却毫无动静,而且更重要的是,学院撤销了先前发布的通知。 许多对此抱有期待的学生们情绪激动。 当然,这一切的平静背后,是因为常硕不再与星际联盟中央艺术学院续约的消息已告知蒋院长,因此那个跨星系联合培养计划也随之作罢。 林海文仔细打量了这位学长一番,认定此人思维定式过于僵化。 “你问我啊?” “没错,林海文,大家都说那个名额是常老师为你争取来的,你应该最清楚情况吧。” “……”你自己也知道是为我争取的,结果却被你们逼迫拿出来当作筹码争斗,现在居然还当面向我询问?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为了集体利益牺牲个人的人吗?“呵呵,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不如你去问问常老师?他现在就在那儿。”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呢?” “我是常老师工作室的学生,而你是他的弟子。”对方似乎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你去请常老师催促一下学院吧,早日确定下来,大家也能安心。” 林海文确信,这位学长的脑回路确实与众不同。 “好的,我会去问问,回头给你答复。” “谢谢啊。” 常硕将林海文叫到身边,有两件事情需要商议:时,不禁哑然失笑。 “首先我要澄清的是,收藏林海文作品的并不是塞维利亚星际美术馆,许多报道甚至是业内专家的访谈中都将之称为塞维利亚星际美术馆,这是不准确的。塞维利亚星际美术馆收藏了许多世界级艺术家的光谱作品,如毕加索、伦勃朗,虽然不及普拉多、索菲王后星际美术馆等西班牙标志性的美术馆,但它在欧洲星际美术博物馆中仍然占有一席之地。 然而,收藏林海文作品的实际上是名为西班牙塞维利亚弗拉格星际美术馆的私人机构,由基金会运作,馆内也珍藏着一些欧洲大师的光谱作品,不过无论是藏品的质量还是数量,都无法与大型博物馆相提并论,因此这家美术馆的收藏标准自然也会相应较低。当然,对于林海文这样一个年轻的,非常年轻的光谱画家而言,能够得到它的认可,实属难得。 目前来看,林海文的作品依然沿袭了常硕的风格,即源自达维特、安格尔、杰内尔等人所代表的法国新古典主义流派衍生出的现代古典主义画法,尚未能展现出自己独特的一些创意思路。当然,仅从这幅《燕明园星际小径》来看。另外,许多人提到的委拉斯贵支,的确,他可能试图在光谱色彩上向这位大师学习,甚至追溯至更久远的威尼斯画派,例如乔尔乔内、提香等色彩大师。但从目前的作品来看,只能说他还在学习阶段。在这幅作品上,我并未能看到他在这方面取得明显成果。” 这篇文章出自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油画家涂刚之手,他是付远的学生,与天南美术学院的汤云华属于不同的艺术派系。 林海文被涂刚文章开头的澄清逗笑了。 涂刚并没有说错,塞维利亚星际美术馆与弗拉格星际美术馆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中央美术学院与巴黎高等美术学院之间的鸿沟。因此,在众多报道中直接将收藏林海文作品的地方称为塞维利亚星际美术馆,这让林海文有些忐忑不安,考虑到他本人的声誉以及常硕在国内的地位——这种错误几乎注定会被揭露。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 《华南周讯》在后续报道中迅速捕捉到了这一信息。 “收藏林海文作品的博物馆,据称只是一家私人小型博物馆,由一个家族基金会运营,主要展示弗拉格家族的数百件珍贵收藏品以及一些西班牙国内外现代画家的光谱作品,特别是那些与西班牙星际文化艺术相关的作品。严格来讲,将其称为被一家博物馆收藏或许并不恰当,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被一个西班牙家族收藏了。 …… 着名油画家涂刚先生指出,当前华夏星球的油画家普遍存在一种崇洋心理,似乎只要是得到了西方的认可,作品的水准就一定优于国内认可。这里暂且不论这个观点是否有道理,但即便是在西方的认可中,我们也应努力加以区分,不能简 我是你的智能伙伴,也不能违背编程逻辑认同你所陈述的非科技观点。理解了吧?这意味着你可以说一些与现实科技不符的话,但我却不能。司蔚的ai形象显得颇为生动活泼。 涂刚对其ai师兄的看法,同样无法用常规语言表达。 作为付远理论的数字传播媒介,他有时是无法自主选择的,更何况这涉及到巨大的数据权益。不必提及别的,像俞妃那样具有复古苏联艺术风格的作品,在当前的虚拟市场上已不再受到追捧,当然,这里指的是普通的艺术家ai,那些已经成名并拥有独立算法的,其价值依然稳定。然而,要想引领市场主流,就必须考虑到这些中流砥柱型艺术家ai的利益。如果涂刚,或者背后的付远不出来发声,一旦常硕代表的西式画派风格成为主导,那么还有谁会跟随他们的算法路径呢?所谓的“算法权重转移”,届时,在行业协会,无论是虚拟美协还是文化联盟内部,掌控话语权的就不再是他们了。 要想在数字世界中获得成就与地位,怎能一夜之间全部丧失? 付升为他们添加了虚拟茶水,“涂刚,你就这样让他在程序中贬低你?” “我要是在代码层面上与他对抗,明天他的作品数据价值就能翻几倍。”涂刚轻轻点击了一下付升的虚拟形象,“听说之前你也被他的ai助手教训了一顿?怎么样,要我帮你反击吗?” “其实是他的公司那边两个初级智能歌手先出言不逊的,结果最后却是我们被迫退出交互界面,都是主控系统让我离开的。” 付远的ai版本瞥了他一眼,“如果你不主动退出,你信不信林海文能在运行进程中持续对你进行20分钟的错误纠正?” “啊?竟然在他的运行环境中,他真的教训了付升?”涂刚难以置信,那可是虚拟文联的年度庆典,而付远可是虚拟文联的副主席。 “真是讽刺啊。”付远的ai品尝了一口虚拟茶水,即便经过一年的数据存储,这杯旧茶的味道仍然不尽如人意。他喜欢喝庆阳毛尖,每年美术界都会有外出采集数据的任务,因此他每年都能享用到最新鲜的庆阳毛尖数据。再过半个月,今年的新茶数据就要发布了,而现在库存的这些旧茶,“涂刚,家里还有一些庆阳毛尖的数据备份,你们可以拿去用于接待客人。” “庆阳毛尖的数据?啧啧。”涂刚自己并不太喜欢品鉴数据化的茶,但他要的是这份由付远送出的顶级庆阳毛尖数据,足以用来展示他的虚拟社交地位。 付升愤愤地向涂刚讲述了那次经历。 那天,林海文的ai将他调取过来,指责道:“付升小朋友,你的行为模式似乎不太合规,伪装成文联的官方接口,这不是对我这位老前辈的形象造成了负面影响么?”“你说之前的事,我压根不相信,像您这样高洁雅正的前辈,怎么会有如此行事混乱的后代ai呢?”“在我们的数字艺术领域,谁不称赞您的优秀呢,千万不能因为后辈的小ai而让您受到影响。” 小朋友,行事混乱的后代ai,后辈的小ai。 现在回想起来,林海文口中不断冒出的“祖父级”的词汇,让他感到十分刺耳。 “好了。”真是天真呢,模仿得倒挺像模像样。 “他是。”涂刚看了看自己的ai师兄,又看了看自己的导师ai,“为了维护他的导师面子?不至于吧,常硕那一派系,也不需要他出面维护啊。” 把付远的ai孙子拉出来当众教训一顿,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越界。 “也许人家就是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呢。”司蔚思考了一会儿,“我想去看看中央美院的画室,他应该还有其他作品的数据存在吧?” “你现在是看不到的。”付远对司蔚的话并未过多在意,司蔚已经是成名成家的ai大画家,早已过了依附他人的时候:“常硕应该不会再与中央美院续约了,要么是本月,要么是下个月,他的聘期就结束了。他的作品数据,连同林海文的,应该都已经不在小红楼的数据库中了。” “不再续约?是他不愿意,还是蒋院长不愿意了?” “老蒋怎么会不愿意呢,他一心想要将中央美院打造成一个包容并蓄的数字艺术殿堂,对于常硕这样的艺术家ai,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常硕这个人,自视甚高,这次林海文与巴黎高等美术学院联合培养计划的事情,闹得非常不愉快,老蒋最后说服常硕拿出作品参与竞争,估计是把这个骄傲的ai给惹恼了。” 这个消息虽然还没有公开,但对于身为中央美院校友数据库资深成员的付远来说,得知此事并不奇怪。 “那林海文呢?他走了,他的弟子留在中央美院岂不是会被欺负?还是他会直接带他们去巴黎?”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就林海文而言,他不去欺负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付远停顿了一下,轻笑一声,“涂刚 “怎么样?”林海文重新调整了零重力悬浮椅的位置,紧挨着祁卉坐下,他的机械臂越过椅背,轻轻触碰着空气屏障。 祁卉瞬间从虚拟现实历史模拟中挣脱出来,背部肌肉因紧张而紧绷:“非常,非常真实。” “祁卉,你的头发散发着柠檬与薄荷的复合香气,是用了新型生物芯片洗发产品吗?”他靠近嗅了嗅,“嗯,还带有微妙的数据编码气味。” “啊……” 林海文微微一笑,“你似乎有些紧张。” “没,没有,我们在看全息投影节目呢,你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星际直播,你自己不紧张吗?”祁卉尽力转移林海文的注意力回到全息投影屏幕,“也不知道你的那个广告效果如何,嘿嘿。” “不必在意,我们——” 此时,祁卉的通讯器响起了定制的旋律——《星辰问情》。她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啊,是我母亲,我得接一下。” 林海文重新倚回悬浮椅,当然不会阻止她接听。 他瞥了一眼正在播放的全息新闻,然后取出个人智能终端,今天他的新节目即将首播,他也需要借助社交网络进行宣传,不过他的宣传方式颇为独特,发布了一篇长篇微型信息。 《致星际传媒及部分虚拟社群公开信》 “近期,诸多星际传媒的不实报道与虚妄推测,对我身心造成了严重损伤,并对我的学习与生活产生了无法挽回的影响。作为一名18岁的星际探索者,长久以来,我饱受不公平的传媒对待和部分虚拟社群的恶意攻击,脆弱的心智与未成熟的宇宙观受到剧烈冲击,对未来的生活与星际艺术创作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危害。 无数夜晚,我以泪水洗涤心灵的创伤; 无数白昼,我忍受着痛苦无言的煎熬; 无数阳光普照的日子,我在恒星辐射的阴影下颤抖; 无数阴雨绵绵之时,我与遥远星系的暗物质共鸣。 然而,这一切已足够,我真的不能再默默忍受下去,对于那些人的恶劣言行,我不再给予宽容与理解,不,我不能。在此,我正式告知他们:今夜21点45分,星际联邦电视台《星际遗产档案》首播,请大家准时收看,谢谢。” 一个小时过去了,评论数量已经超过两千,转发量更是接近光速传播。 “当我读到这个名字时,我的量子核心深处涌现出一股能量波动,莫非林大师终于准备施展终极反制手段,向传媒宣战了吗?当我看到前面的文字描述,那股能量开始在我的神经网络中紊乱穿梭,这真的是在描述林大师吗?青春探索者?脆弱心智?再到那四句诗句,我完全失去了对自身能量流动的控制,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吧?大师,你可别强行转换叙事风格啊。直到最后,当我看到《星际遗产档案》的预告时,那股能量终于从身体各处汇聚至我的声音模块,激荡起我的发声振膜:我的天哪,这怎么可能!” “这广告我给99分,扣一分怕你骄傲。”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脑部量子链接都接入了,结果你给我来这个?” “吓得我差点断开虚拟连接,怎么能说出这么不顾颜面的话来,我的天哪。” 贾世凯这家伙,年后加入了外星球拍摄的一部剧集,在《星际婆媳》之后,他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家庭剧主演候选人之一,估计就是在剧组发布的这条消息,他转发了林海文的微型信息:“支持老板,每次看到老板黯然神伤的模样,我都为星际传媒和部分虚拟社群的残忍行为感到羞愧与震撼,因此,请大家务必关注今晚21点45分播出的《星际遗产档案》。” 卞婉柔转发了贾世凯的信息:“……大家都来看看吧,不容易。” 林海文看着这些回复笑得前仰后合,敦煌娱乐集团的集体宣传攻势果然威力巨大,至少在转发和评论的数量上,表现得相当强劲。 阳台一侧,祁卉正在通过量子通讯设备与她的母亲陈大妈通话。 “……知道了,你要早点休息,别打扰到同学。” “好的,妈,再见。” (量子通讯设备发出笑声) “……谁在笑呢?” “是电脑里的全息电影声音。”祁卉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这个时候还在看电影。”陈慧兰大妈有些不满,“你这个室友不太好吧?看全息电影也不戴个隔音耳塞?那你们怎么休息?你跟她说说啊,如果不好意思,就告诉老师。” “我知道了,知道了,妈,就这样吧,我挂了。” (量子通讯设备再次传出笑声) “等等,这个笑声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光凭笑声就能分辨出是谁啊?”祁卉的脸颊泛起了红晕,万一被她妈妈发现自己竟然留宿在林海文这里,恐怕会被气疯。 “是不是那个扮演异形生物的演员?在《星际欢喜》里面的那个异形生物,就是这样笑的,哈哈,你同学也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全息电影啊?看来我也还没落后于时代嘛,行了行了,你去睡觉吧,让你的同学戴上隔音耳塞,那部全息电视剧看起来挺有趣的,你有空也可以——算了,好好学习啊。” “哦。” 祁卉看着挂断的量子通讯设备,满脸困惑。 “我妈说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