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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我怎么听你有点儿墨南的口音？”</p>
“小人祖籍墨南……”</p>
“当过兵？说！你是不是原来江家军的成员？”</p>
李旺财苦笑道：“一个残废，怎么当兵？又怎么可能让那些江家军的老爷们看得上？”</p>
“少废话，你这是打仗受的伤吧？”</p>
“回官爷的话，小人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这一点却想不明白。小人斗胆请教一下老爷，这打仗的刀伤怎么可能会在手心里？”</p>
那人登时被问住了，恼火地说道：“果然刁民！你们到后面看看去……”</p>
两名衙役就进了后面的厨房。他们一看厨房很小，就推开后门，到小院子里转了一下。其中的一个人转到了柴火垛子的侧面，赫然看见江小龙正靠墙蹲在柴垛子的侧后，手揣在宽大的袖袍里，握紧了手枪，对准了他。</p>
那个人显然是看不到江小龙隐藏在衣服里的手枪的，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只是看了江小龙一眼，就转过头去对他的同伴大声叫道：“这后面没人！”</p>
两个人就回去禀报了。</p>
为首的那个官员临走前对李旺财说道：“看见有什么陌生的人，马上报告官府！”</p>
李旺财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地把人给送走了。他回到后院的时候，看见江小龙正一脸茫然的样子，问他道：“这帮人里有你认识的家伙吗？”</p>
“没有啊！小人一个都不认识。”李旺财很肯定地回答了之后，又问道：“怎么了？”</p>
“没什么……”</p>
那个故意说柴火垛子后面没有人的衙役，肯定是同情江小龙的——虽然江小龙并不认识他——而且这个衙役的举动是冒了杀头的风险的。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掩护了江小龙。这让他的心里非常的感动。</p>
李旺财并没有接着追问，说道：“大帅您先坐一下。小人刚才出门前已经煮好了饭，刚出去买了点卤菜回来。咱们这就开饭吧！”</p>
江小龙苦笑道：“你一个人吃的饭，怎么够两个人吃？你坐吧，我再来做一点……”</p>
“大帅放心，小人一个人在家，一做就是一天的饭，肯定够吃。但是就是这卤菜，可能少了一点……或者说是太少了一点。大帅您稍坐，小人再去买一些来。”</p>
“不用了！”江小龙说道：“将就一下吧……如果实在不够，你看你还有些什么可以拿出来凑合一下的……比如火腿肠、榨菜一类……”</p>
李旺财显然蒙了，问道：“火腿肠是什么动物的肠……”</p>
“呃，fet it……忘了这个吧……”江小龙摆摆手说道：“想办法随便凑合凑合就好……”</p>
“小人有一些酸菜、咸萝卜，只是腌的日子还不够，味道还不是那么的足……”</p>
“这个好……拿出来吧……”</p>
“好的，大帅！”</p>
江小龙连碗筷家伙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只好坐着看李旺财一个人忙碌。</p>
李旺财只有一只手能用，但是布菜、盛饭、打汤都十分的利索。</p>
他的左手还在，但是已经萎缩并且变了颜色，吊在衣袖里的手臂下面晃荡着。</p>
江小龙便叹道：“当初，是我害了你……”</p>
李旺财笑着回应道：“能为大帅效劳、能跟着大帅一起出生入死，是小人这辈子最幸福的、最值得夸耀的事情。小人……李某不仅不会后悔，而且还觉得非常的荣耀……”</p>
“如果不是因为这只手废了，李某根本就不会离开……李某一定会一直跟着大帅，走南闯北……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p>
江小龙感动，说道：“是我对不起你……险些用你的一条命，去换一个我所看重的一个女人的命……”</p>
李旺才打断他说道：“大帅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李某的命不值钱，可是医仙却能救活很多人的命，甚至，包括大帅您的……其实小人早就听说了，大帅那时候已经身患绝症。就算大帅您当时不下令，小人也会要想办法，去把医仙给救回来的……”</p>
卤菜很少，酸菜还有些生涩，咸萝卜除了咸味，还有些生辣……</p>
“大帅，我还是出去一下吧，打一些酒和其他的熟食……”</p>
“不要出去了，外面还很乱……”江小龙转移话题问道：“你为什么还没有去做生意？”</p>
其实严格来讲，李旺财自己编竹器来卖，那也算是生意。只不过是与他跟江小龙所借的那笔钱所能做的事情来讲，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p>
那笔本钱可不算少，只要是能够充分地运用的话，拿到了现在，至少生意应该是已经具备有相当的规模了……可他还是在一个人默默无闻地编竹器。</p>
“小人其实并不想在天京做生意……小人最大的愿望，是回到老家去，做一笔较大的生意。将来不仅能娶妻生子，过上还算将就能过得去的日子。而且在必要的时候，还能招待一些江家军的老战友，周济一些日子过得有些不如意的朋友……”</p>
“但是在这之前，小人还希望大家都还好好的……自从江家军解散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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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总在想：或许哪一天，江大帅还有用得着我们这些老兵的时候……尽管小人已经残废了，但是只要江大帅一声召唤，李某自信还是能够做一些端茶倒水的工作的……”</p>
“小人想：只有确认所有的战友都好好的了，江大帅也不再需要我们了，李某才会放心返乡，过好李某自己的小日子的……”</p>
江小龙默然。</p>
李旺财虽然早就离开了江家军。但是他的心却还一直在牵挂着这支部队。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残废了，派不上什么大的用场——这也是当初他选择主动离开的最重要的原因——他不愿意拖累这支队伍……但是他的心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p>
江小龙不知道怎样回报这样的下属……</p>
两个人默然吃完了饭。江小龙抢着收拾了碗筷，然后坐下。</p>
门外虽然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但还是有行人匆匆而过的脚步声。偶尔还有往来巡逻的兵士，衣甲窸窣、兵器铿锵、马蹄踏踏。</p>
江小龙忽然问道：“有办法出城吗？”</p>
“天无绝人之路……”李旺财忽然笑道：“大帅您当年曾经多次教导过我们：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这句话，属下这辈子，算是记死了……”</p>
他忽然反问道：“马上就要走吗？小人这就去安排……”</p>
“你真的有办法？”</p>
“放心！您是江大帅！这世上，非常爱戴您老人家的人，是非常多的……”</p>
江小龙想了想说道：“我希望还能联系得上李云聪……我的手枪没有子弹了……”</p>
这件事情关系到大帅的安危。李旺财知道自己不能跟随护卫大帅，那么这件事情就必须要办好。所以他点了点头说道：“请大帅安心在这里歇息，李某必定办妥此事……”</p>
没等江小龙说什么，李旺财就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屋门。</p>
他这一去就是五天。</p>
这五天里，江小龙用米桶里的剩米，将就着李旺财腌制的酸菜、咸萝卜，硬生生地凑合了自己的伙食。直到第五天的傍晚，李旺财带着一身疲惫的气息回到了小屋。</p>
他坐下喝了口水，从长袍里的贴身处拿出了三只小铁盒子，交给了江小龙。</p>
江小龙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亮晶晶的黄铜手枪子弹。</p>
“工厂里的兄弟们加班加点，悄悄做出来的……当官的没人知道，放心……”李旺财淡淡地说道：“那两个来自樱花帝国的师傅做活很熟练……水平高……一共六十发，怕大帅等得及，小人先送这些过来……”</p>
江小龙知道，在外面如此恐怖的高压政策之下，兵工厂里那些肯帮他们忙的人们，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需要冒着多么大的风险，来瞒着各级官员和莫靖明的手下，来偷偷地制造这些个手枪子弹的，光是想想都觉得他们是何其的不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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