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好一会儿,穆锦安假装捂着耳边,大声道: “这炮怎的不响” 贺承面露难色,心惊胆战,立马道:“再试一次” 那士兵又试了一次。 还是未响,见明帝神色失望,穆锦安几分拱火: “陛下,这大炮想是设计有些瑕疵,实验不足,今日看着是失败” 明帝拂袖,贺承惊恐跪下:“陛下,微臣前几日确实点燃,兵部有人作证” 明帝面露怒火:“你是兵部尚书,朕是来看武器,不是给你断案的,怎如此儿戏” 本就是酷暑天气,明帝上了年纪,连月沉溺酒气房事,体力不济,见这样失败的武器,心中自然不满。 穆锦安上前来,手中的蒲扇轻轻摇曳,给明帝降火又拱火,她深知今日得罪贺承,还不如再狠一把,打到敌人站不起身来。 她恭顺道:“陛下,这大炮图纸本是微臣与户部王淮炀设计,除了大炮,还有火铳,有人将他骗去喝酒,偷走那图纸” 说着穆锦安拿出两张图纸,还有许多绘制修改的草图: “请陛下看一眼这图纸” 贺承只偷得大炮图纸,未得火铳。 明帝看着那图纸,确实不错,尤其是那三眼火铳,堪称完美。 贺承低着头,辩解道:“陛下,兵部为一体,都是为盛国尽力” 明帝只在意结果,更不想面对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从前也有收到过参贺承的折子。 也是这样抢下属的功劳,采买兵器原料,有三成的银子都进了他的口袋。 就在前几日,一份弹劾贺承家中设有众多兵器库,更有盛国禁止民间私有武器的奏折出现在明帝面前。 他那时便心存芥蒂。 明帝此前念着贺承的母亲与自己母后是闺中密友,睁一只闭一只眼。 但现在明帝的母后逝世多年,怎还会再忍。 明帝直言道: “贺承,你年岁已高,有些事还是交给年轻人,让他们有机会,才是真的为盛国出力” “放下兵部的担子,告老还乡吧” 贺承焦急求饶道:“陛下,臣一时犯错,还望陛下饶恕” 明帝眼眸幽深,意味深长说了句: “你的女婿宋皓虽年轻,但才能出众,在刑部不久便破了几个大案子,是个好苗子” 贺承做了几十年的老臣,他知明帝此意,贺承和他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婿同为朝臣,势利逐渐扩大,这是想折断鹰翼。 他看着明帝的脸色,为了保住几个孩子的官职,便只好妥协,叩头: “谢陛下” 明帝拂袖,眼眸闪过一丝精光,气势威严几分: “王淮炀,朕命你为兵部尚书,好好将这大炮造出来,若再失败,你这么年轻,养老有些可惜” 王淮炀连忙上前来:“谢陛下,臣定不辜圣意” 穆锦安虽是替他开心,但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凉意,这就是天子吗,可以随意下旨杀人,再高的官职,贬与升都是他一念之间。 你永远都猜不到他的下一句。 “那我呢,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是被他一言定生死” 穆锦安心中警惕起来,觉明帝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昏聩,自己将弹劾贺承的折子送到他面前,又当众揭穿贺承。 到底是明帝未看出来,还是借自己的手除了贺承这个老狐狸呢。 众人恭送明帝离开后,王淮炀捏了一把汗,心跳个不停,他回过神来: “方才真怕陛下不信我们,这样贺大人日后定不会放过我们” “他可是朝中老臣啊,势利庞大” 穆锦安拿着那些图纸,这才觉得刚才凶险,一不小心会被明帝说成是僭越: 她冷静下来,眼神毅然,坚定道: “官场搏杀同战场,你不进就是退,若退,只会死在敌人手中” “我们年轻怎么了,斗的就是这些老狐狸,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与虎争食,就要比虎更猛更阴狠” 王淮炀擦了擦汗,大口喘气:“穆侍郎,今日觉得你只是生错了女儿身,比我这个男子更勇猛” 穆锦安转过身去,摸着那大炮,眼眸满是野心和欲望: “当人一无所有,前途渺茫时,背水一战,是得到一切最快的方式” 她回头扫视一眼王淮炀,唇角漾起弧度: “你可是琅琊王氏,怕什么?” “我再不济,也是公主与大将军的女儿,是皇亲贵族,趁着我们可以依仗权势,早些清除这等贪官污吏” 王淮炀看着那些大炮,取出火药炮弹,穆锦安小声道:“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好啊,你们竟敢算计贺承” 穆锦安脊背发凉,毛骨悚然,转过身去,见是梁王李怀瑾,王淮炀着急想要将那火药炮弹放回炮筒中。 李怀瑾眼眸闪过一丝精光,指着他: “放下” 王淮炀一动不敢动。 李怀瑾走近火药炮弹前,用手摸了摸,有些潮湿,另一面有些渗水。 王淮炀不敢抬眼看他,唇线微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穆锦安。 穆锦安回过神来,一把拉起李怀瑾,像只小狐狸哄骗的模样,看着李怀瑾的面容,心中暗觉他眼眸比自己的还好看些。 李怀瑾抬了抬眉:“穆侍郎,你胆子大得很,欺君罔上,陷害同僚,可是死罪” 穆锦安尴尬一笑,用手中蒲扇给他降温: “梁王殿下,您方才听到什么?” 李怀瑾拉着她的手将那扇子举高了几分,这样才能够得上自己的面庞,又直勾勾盯着她: “你们在火药炮弹,还有炮身隐蔽处,都注了水,不知陛下是信我这个王爷,还是信你穆侍郎呢” 穆锦安眉心拧紧,手中扇子停下来,慌了神: “梁王殿下,这贺承本就是贪官,除掉他,国库每年能省不少银子,这也是为盛国好” 她紧张的盯着李怀瑾的眼睛,嘴角瘪起,像是在说着: “放过我,求你了” 李怀瑾看她如此着急,便使坏道: “酷暑炎热,本王额间布汗,穆侍郎” 李怀瑾眼神示意,穆锦安有些懂了,但觉得有些不妥,王淮炀站在一旁有些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