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安调皮一笑,也顺势恭维起来: “裕鹤折辱睿王,陛下不喜裕鹤,不愿与他们和亲,但天神入梦确有其事,臣女绝无虚言” 她要是承认是说谎,不就是欺君之罪,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她逐渐明白帝王疑心重,提高警惕。 明帝:“今日又有何事?” 穆锦安清了两声嗓子,轻声道: “陛下,臣女一介女流,大字不识,不明大理,略懂人情,若说错话,还请陛下恕罪” 明帝:“说吧” 穆锦安娓娓道来,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明帝脸色,小心翼翼道: “贵妃娘娘是因爱慕陛下,将陛下放在心上,才会吃醋回娘家” “贵妃娘娘若不在意您,她只管装聋作哑,享受荣华富贵,又何故闹别扭呢?” 明帝表情露出一丝柔和恍惚之情,穆锦安唇线微抿,放下心来,继续道: “陛下英明神武,贵妃娘娘爱慕想要独占,也是人之常情,这也是陛下魅力所在,怎能怪娘娘贪恋陛下呢?” 一旁的高内官向着明帝点头示意肯定,确实如此。 明帝自信的笑了笑,微点头,穆锦安握着手心的汗,眼皮放松下来,继续道: “从前娘娘在齐王府,齐王有几位妾室,也没见她生气回娘家,在她心中,早无齐王” 明帝背过身去,冷冷道:“那齐王呢” 穆锦安胆战心惊,微抬眸看着明帝的背影,道: “齐王与卢氏王妃琴瑟和睦,佳偶天成,自是无事,若杀或囚,只会坐实此事让人非议” 明帝的肩膀下沉,背部有些松弛,穆锦安眼眸转动,继续道: “齐王王妃卢氏的亲妹妹已嫁与琅琊王氏王淮莜,王淮莜母亲是清河崔氏” “李氏与卢氏,王氏,崔氏已成一体,这也是当年圣祖壮大李氏族姓的愿望” 明帝转过身来,忽问了一句:“沈贵妃真的爱慕朕吗” 穆锦安内心觉,合着还是个恋爱脑。 又随即道:“女子知女子心事,贵妃娘娘自是真心爱慕陛下” 倏忽,明帝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抚着胡须,眼睛中装满了星星一般。 高内官放下心来,扶着明帝道: “陛下,老奴昨日看贵妃娘娘消瘦许多,想是分开几日想念陛下,茶饭不思,陛下就早些放娘娘出来吧” 明帝衣袖一挥,大声道:“好,让齐王回府好好陪着他的王妃,贵妃解了禁足,林相一夜未眠,让他回去” 高内官道:“是,陛下” 明帝满面春风道:“穆娘子蕙质兰心,钟灵毓秀,劝谏有功,赏金百两,绢帛百匹” 穆锦安行稽首礼开心道:“谢陛下,臣女告退” 这些钱正好可以送去救助孤儿。 林修元见穆锦安走出殿外,两人并无交谈,高内官告诉林修元: “林相,你我都已不是从前的年轻小伙,且回府修养身体” 林修元微微笑着,点头起身离开,人在面临真正的死亡面前,都会畏惧。 他答应穆锦安召安宣尽快来长安。 穆锦安碰到被释放的齐王李澈,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但又觉得若他执迷不悟,自己对付李珩难上加难,因李珩这人只会躲在背后,很难抓住他的把柄,便直言道: “齐王殿下,您是我的舅舅,锦安有一言想要提醒您” “您本是安心度日,但受他人挑拨,与太子作对,别人坐收渔翁之利,您何必做别人手中的一把刀呢” 李澈清澈的眼神多了一丝怀疑,踉跄着后退两步,不可置信: “你是说睿王,本王的珩弟” 穆锦安冷笑一声,随之恭恭敬敬行礼,深邃的瞳孔对上李澈的眼神,似有深意笑道: “弟不弟的,很难说清呢” “分别那么多年,又受了诸多苦楚与折辱,他的内心无人可知,您已有卢氏这门婚姻,延绵子嗣,退出皇权之争” “家和人兴百福至,儿孙绕膝花满堂,山河海阔,岁月朝暮,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李澈呆愣在原地,夏日的风轻拂过他的脸庞,他抬眸望着天空,眼眸有些苦涩,心中酸楚不已。 他是那么爱他的妻子,但他又好似没那么爱,是个窝囊的人。 他恍惚想起那日沈玉鸢梨花带雨的求着他: “陛下让我做女道士,王爷,您可帮帮玉鸢?” “我不想进宫,我爱的是你啊,你怎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他人抢占?啊王爷你想想办法好吗?王爷” 李澈摇摇头无能为力,紧闭双眼。 沈玉鸢依依不舍怨恨道: “王爷,今日一别,妾再也不能称呼你为郎君,玉鸢告别王爷” 他的妻子被父皇抢夺,他心里是仇恨的,但今日面对生死,他低下头。 或许自己没有帝运,否则母妃为他筹谋,三位手足死去的时候,他就该是太子了。 此前他本就是已经放弃争夺太子之位,奈何林相与李珩时常在他面前挑唆。 李澈回眸看了眼那金碧辉煌深宫大殿,内心哭泣道: “玉鸢,我的爱妻,我的王妃,愿你安好” 他心中真正的告别沈玉鸢,脚步沉重,随之脚步轻盈,回到王府后,得知王妃卢芷芙已有身孕,他悲喜交加。 穆锦安走在宫内,内心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皇权之下,谁人不惧?但谁人不心动?” 穆锦安并没有十足把握,几句话又能改变谁。 但只要他不被李珩当做锋利刀刃刺向自己,少一个仇人,那就是没有白费口舌。 穆锦安长舒一口气: “女子难,封建王朝的女子更难!沈贵妃,又何其无辜?被帝王一道圣旨召进皇宫” “她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规劝明帝,不知约束自己的族人,放任他们横行霸道” 穆锦安整理官帽,遮住上方的阳光: “过两日该去兵部看看,依稀记得这个时代火药已逐渐应用于军事,不知武器威力如何” 在朝英殿忙碌一日,她依旧是最后一个离开皇宫。 宫门外不见莓箩,她连忙上马车,车内放着莓萝早上出门戴着的那根发簪,还有一封信: “欲见婢女,城外西边三里破庙,只一人前来,若报官,她必死无疑” 穆锦安粉嫩的小脸浮现些许阴狠,眼底漆黑如墨,一拳捶在马车上,咬牙切齿道: “尽使些下作手段,老子今日定要你尝尝这毒的威力” 她拿起桃御剑,轻打开机关,取下靠近剑柄一处的毒针,藏于腰间。 快马加鞭来到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