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也同样不理解,林知音身为大夏的公主,为何能说出,让商贾插手州府庶务的话来。 她就这样,懵逼地坐在原地,看着一路上都和睦友善的师兄们,刺史站在对立的一边,指责她的立场。 虽然所有人都言语温和,但她还是很不适。 “这里太闷了,你们觉得我的建议荒谬,就算了吧。” 她走了出去,董心柔和林妍自然也跟着她。 走到了刺史府的花园,身后脚步匆匆,林彦追了上来。 林知音停步等着。 他小跑上来,少年喘着粗气:“现在理解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了吧,那些人脖子上的都是装饰。” “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偏要弄得很复杂。” “规矩大过天,一点灵活变通的思考都没有。” “你让他们改变什么,就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林知音想起那次溜出宫,在酒楼遇到了北旭的使臣。 那天的林彦就在生气,地方的官员们能把简单的事弄复杂。 林知音不能理解他的怨气,还想着嘲笑。 都是报应啊 林彦难得见小表妹脆弱的样子,没忍住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趁着现在小,还能揉揉,长大了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了。 他终于像个合格的温柔兄长,开导着生闷气的表妹:“第一次的时候,我也很生气。” “但现下已经习惯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毕竟,他们才是这片地的父母官,是做主的人。” “我们觉得自己的考量再如何正确,也只能提建议,用不用,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所以,要是哪天,我自己来当刺史就好了。” 说着,他发现,还是没有听到林知音的心声。 她在身边的时候,太安静了还不习惯。 他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只能边散步走着,边继续问:“还记得从前姜夫子讲女戒的时候吗?” “他们内心深处,或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想法,是不想让另一群人和他们达到同样的地位。” “哪怕,以牺牲朝廷的利益为代价。” “只要不是牺牲他们自己的利益太多。” 道理被清晰地点出来,林知音反而更不高兴了。 林彦伸手:“走吧。” “去哪儿?” “既然你已经把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都说了,就没有咱们的事了。” “不用担心,他们商量来商量去的,迟早会妥协的。” “毕竟,钱迟迟收不回来,入不敷出。” “他这个刺史,是会被陛下问罪的。” “到时候降职,可是就关系到他们自己的事了。” “咱们只要好好玩玩,等着就行。” 而那边的书房内,刺史见这些学生们要么想不出来东西,要么说出来的建议天方夜江、不切实际。 可行的呢,阻碍又太多。 他忍不住问旁边德高望重的夫子:“夫子,您看?” 今日守着学生的是杜夫子,他摸着胡须,问:“我看什么?” “殿下都已经出了最简单的主意。” “您要是另有高见,也可自行抉择。” “不然这练的就不是孩子们,而是老夫了。” 原本刺史觉得把这件事拖着,也不肯让商人沾手州府的庶务一丝。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宸州一处县衙,被白蚁啃食,塌了。 而那处县衙的钱库,依然是入不敷出的。 如果从他这里拨银子 那后续的事情也会受到影响。 他想到天羽公主出的主意,放下身段,决定交给商贾之人来做。 不久后,刺史听着进展:“确实,交给那些商贾,他们多的是办法把钱收回来。” “也能让公廨田得到最大的利益。” “而且,他们都不用报酬的,只要能跟官府挂上钩,一个个就谢天谢地的。” 他点点头,但眉头并未展开。 刺史“啧”了一声:“一直困扰宸州问题是得以解决了,但我为何,就是心里难受呢?” “难道说,以后每次解决这种积弊沉疴,都要不顾规矩,剑走偏锋吗?” 佐官劝道:“刺史呀,有用就行,剑走偏锋又如何呢?” 刺史白了他一眼,拢拢衣襟,正色道:“你懂什么,文人风骨不可丢。” 佐官忍了忍,没忍住,说了出来:“得了吧,您之前还说,不管怎么说,朝廷也不可能让咱们饿死。” “坚决不可能用天羽公主的说的方法,让商贾来办呢。” “这才过了没几天啊。” 刺史:别说了,那小公主还不知道他已经投降了呢。 他都不敢想,明天他说了这件事后,因为他之前激烈反对的态度,那得理不饶人的小公主会不会嘲笑他。 但是。 但是! 这次只是例外,是例外! 三日后。 刺史在林知音面前蹲下身:“殿下,这件事您有主意吗?” 在宸州待了这几日后,董心柔犹犹豫豫地来找林知音:“殿下我在这里好像用处不大。” “有我没有,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林知音一脸不赞同:【虽然事实是这样的,但我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还是要多夸夸大姐,让她有信心一点。】 她拍拍董心柔的胳膊,安慰道:“没事,心柔很有用的,可以当我的挂件。” “” “不要觉得挂件没用,心柔可是个很漂亮的挂件!” “” 董心柔长相随了母亲的温婉,那对眉,却随了董琦的浓黑。 模样看起来,就不是柔美秀丽的样子了,而是带着英气的稠丽逼人。 不过她年纪小,那股英气被婴儿肥压住了。 林知音看得出来,长大后,定是个浓颜大美女! 难怪原着里能当妖妃。 面对公主喜欢她的脸这件事,董心柔还是很高兴的。 但她确实有事要说:“其实是这样的。” “临走前,我父亲同我交代过,伯父因伤卸甲后,便迁来了宸州居住养伤。” “让我若找到机会,去他们家拜访一二。” “殿下能不能让我去上一日?” 林知音点点头,走亲戚嘛,人之常情。 但是 “养伤的话,不应该去江南洛州这些地方吗?” “宸州气燥,冬天时也不是温暖的地方。” “怎么看,也不是养伤的地方吧。” 董心柔也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宸州的天气更适合伯父的体质吧。” “江南洛州虽然温暖,但毕竟潮湿。” “或许伯父的伤,并不适合湿气入体呢。” 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