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了一下,“是个主意。” “但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派了多少兵力,还剩多少兵力。” “探子传信的速度没那么快。” “正常来说,一个国家攻打他国,也不可能倾巢而出。” “这个虚,估计趁不了。” 林知音又“哦”了一声,也没对自己的意见被反驳了而恼怒。 反正她是小孩子嘛,不懂不会的多正常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顾忌。 亲爹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德行吗。 在皇帝鼓励的眼神下,她继续畅所欲言:“我觉得,我们纠结的点并不用局限在出不出兵。” “他们需要的只是帮助,我们提供物资也够了,没必要去折损将士的性命。” 皇帝回忆了一下:“你这想法,和董琦的差不多。” 不过他的说法是,没必要折损人力,人口的恢复是需要时间的。 而音儿的顾虑,是将士的性命。 林知音没发现父皇的眼神里闪过的一瞬间的复杂。 她的思维被引导着继续发散。 “而且,就算是帮,也不一定是帮北旭,帮西旭也可以。” “吞谁的地盘不是吞,不过,就要看西旭的皇帝有没有扩大地盘的野心了。” 他国君主的信息,皇帝必然是有了解的。 所以他给出了回答:“西旭那边,上一任皇帝刚死,因为没有及时立储,各方争夺汗位,现在混乱非常。” “京城离西旭路远,消息传得迟了,北旭的探子还是厉害些。” “想必他们是早些知道了西旭内乱,所以趁此机会去撕一块肉来。” 汉玄帝不由想到了自己夺嫡的时候。 幸好速度够快,又有母后接应,一夜围了皇宫。 没给外敌可趁之机。 但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所以,他必须早早地定下继承人。 才能保证改朝换代之时,不会有内战。 他继续给林知音解释道:“下一任皇帝是谁,暂时不知道。但西旭现在,是腾不出手去征讨他国的。” “所以,要么不出手。” “出手联合西旭的话,投入高,回报低。” 林知音明白了:“原来他们国家是乱起来了。” “怪不得北旭急急忙忙地去打。” 他闲聊一般地交代:“如果后日还没有转机,朕会下令,联手北旭。” “毕竟这份诱惑,我们确实无法拒绝,不管是土地,还是战马。” 林知音懵懵地点头。 翌日,林知音休沐,听说徐娇韵睡觉时从床上跌落,不慎磕破了头,火急火燎的跑去慈宁宫。 在得知徐娇韵想归家一趟后,无所谓的摆了摆小手。 “韵儿想回家,回去就是了。” 徐轿韵自然喜悦非常,但她想确定一个问题:“长姑,您的意思是让我回去待一段时间,还是说让我别回来了啊?” 她虽然很想念娘亲,但她知道,如果她是回去玩的,娘亲会殷切欢迎。 如果让娘亲知道,她是自己求着回家,不再住慈宁宫了,娘亲会打得她认不得娘。 “嗯?你还想回来?”问完这句话,太后就想明白了。 “想回来,就回来吧。” “谢长姑!” 林知音难得叮嘱:“出宫之后,给你的医女和护卫,千万要带好。” 还是那句话,千万别死了! 徐娇韵感动的泪眼婆娑:“知道了音音,你真好~。” 她好开心,音音、长姑他们,对她真的好好哦~ 看着两三句话就被收买的徐轿韵,林知音不忍直视地撇开眼。 太容易被卖了这姑娘。 难怪说拐卖就拐卖了呢。 要不是遇上了他们,可怎么办才好哦。 养了几天的伤,等伤口结痂,徐轿韵就迫不及待地收拾收拾出宫了。 听话地带上了派给她的医女和护卫,还有贴身的女护卫,全副武装地回去。 知道母亲回了娘家,徐轿韵提早给舅家江府下了拜帖,今日去做客。 江家一早就准备起来,迎接这个最有前途的表姑娘。 一家人早早地在门口等着。 华丽的马车从远处走过来,护卫列队在旁边。 到了地方,马车停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车帘被掀开,宫女下车扶着徐轿韵走下来。 “娘亲!” 叫完人之后,她对着其他人问好。 虽然对不上亲戚的脸,反正不是舅舅就是舅母,不是表兄弟就是表姊妹。 她的热情问好,却没有得到同等的回应。 娘亲吃惊地捂住嘴。 “韵儿,你头?” “嗯?我的头怎么了?” “你的头怎么受伤了?” 徐轿韵摸了摸头上那一点小小的疤。 “就是不小心摔倒了,没事的。” 她以为这样,就能安抚母亲的担心。 但娘亲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松开,就连舅舅他们的神情,也很奇怪。 只是在大庭广众下,没人说什么,众人还算和颜悦色地进了屋寒暄。 舅母状似随口一问:“韵儿这疤,太医诊过吗?什么时候能消啊?” “太医没说什么时候能消,不消也没事的啦。” “什么?” 娘亲拔高了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徐轿韵愣愣地点头,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这么激动。 说完这一句之后,原本还挺和蔼的舅舅、舅母,笑容也彻底垮了下来。 气氛尴尬地用完这顿午膳,徐轿韵被母亲拉进房里。 “这可怎么办啊?” “你头上这道疤,这么刺眼,将来说亲就不好找了。” “就算是嫁人了,也会被丈夫嫌弃的。” “女孩子的容貌是何等重要。” “相看的时候,一看就能看出来。” 徐轿韵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时,她受伤的时候,音音他们都关心她。 不过关心的是疼不疼,有没有生命危险,什么时候能好。 没有人在乎过,留疤了,会让她的容颜变得丑陋,皮肤不再光滑。 她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些,只在乎受伤了,疼。 对她来说,结痂了,就是伤好了。 可娘亲的担忧是那么浓重,浓重到甚至是一种绝望的情绪。 就好像这些她根本没有在意的,微不足道疤痕,直接就能阻断了她的未来和前路。 徐轿韵产生了一种无措的情绪。 “娘亲,只是块疤而已,没事的。” “怎么没事!” 母亲严厉地打断她的话:“早知道送你进宫,会让你留疤,我就应该早早接你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 就因为,要保持一身光洁细嫩的皮肉吗? 母亲哭了起来。 “让你进宫,就是为了抬高你的身价,让你将来找个好人家。” “可你头上这疤,直接就毁了呀!” 娘亲抱着她,“我苦命的韵儿,我们娘儿俩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徐轿韵僵硬地被母亲抱在怀里,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肩膀的布料被眼泪浸得湿热。 濡湿黏腻,黏在身上,如跗骨之蛆一般让人难受。 另一边,徐轿韵的舅舅江安和他的妻子,也在惆怅地谈论这件事。 “本来国公府被削了爵位,咱们家的姻亲里,就全靠着徐轿韵养在太后膝下,将来能嫁个富贵人家,挣个前程。” “可你看她现在的样子,伤了头,也留了疤。” “找夫家就只能下嫁!” “本来就是白身之女,就算靠着太后的面子,也找不了真正的权贵。” “怎么劳心劳力地伺候讨好她娘五年了,到头来,一切竟都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