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嫔怕她着凉,赶紧关上。 但是林知音不乐意了,又把车帘拉开。 反反复复的,乔嫔的耐心终于告罄了。 “关上,小心风寒,要是真想看,只掀一条缝就行了。” 说完她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真是傻了,才两个多月的小婴儿听得懂什么人话。 她竟然妄图和一个小屁孩讲道理。 结果小孩子这次真的只是小小的掀开了一条小缝,然后趴在上面看窗外。 真是……太聪慧了吧。 又可爱又聪明,乔嫔不由得有些羡慕九公主的生母婉妃。 这么机灵软萌的小公主,如果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林知音拿后脑勺对着她,就连后面的脑袋也是圆溜溜的。 唉~要真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这么想着,乔嫔听到了一道稚嫩的童声:【好香啊~馋死本公主了,是什么东西呀?】 【可惜我现在只是个宝宝,我只能看着吃不了,嘶哈嘶哈。】 【好吃的,你们都等着吧!等本公主长大了再来宠幸你们!】 乔嫔:? 谁的声音? 何方妖孽? 【这味道比天山雪莲还香,原来都吃的这么好吗?】 伴随着小孩子激动的声音,和她嘴角滴到口水兜上的晶莹液体。 乔嫔终于确定了,那个声音是小公主的心声。 她的第一反应是装作不知道。 要是把这件事说出来,万一陛下对女儿宠爱已经到了不管她是不是妖孽的地步,只会杀了她灭口,来保护公主。 又或是陛下觉得大公主的怪异之处是不详,处置了公主。 若哪天想起来曾经的父女之情,心里也会怨恨她这个告密者。 九五之尊的一点怨恨,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明哲保身是乔嫔的处世之道。 再者,闻着小婴儿身上的奶香,她私心里也不愿意这个孩子遭遇不好的事情。 就算是妖物,也不是她的错。 到了乔家,林知音被乔嫔抱下车,见到了耳闻已久的乔家人。 当然是臭名昭着的耳闻已久。 一行人先跪完了乔嫔,然后看到她怀里抱着个奶娃娃,不由问道:“这是?” “这是九公主。” 他们还没站直,就只能又跪下去给林知音磕头,高呼公主千岁。 身份摆在这里,就算是个奶娃娃他们也得跪。 省亲的一应礼节走完之后,其他人终于退下,到了乔嫔和父母闲话家常的环节。 乔嫔抱着林知音落座在上首,只觉得恍如隔日。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忍气吞声的小姑娘了。 其实作为乔夫人亲生的,唯一的女儿,乔嫔从小应该千娇万宠长大才是。 可惜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乔夫人一进屋,在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场景下放松了下来。 当然忽略掉那些下人和乔嫔怀里吐泡泡的林知音。 “鸢儿,你大哥就要问斩了,最近你父亲是焦得焦头烂额。” “他自己也被皇上罢了职。你不知道,娘看着他这样子,真是心疼坏了。” “你是陛下的嫔妃,面圣容易,给你爹爹向皇上求求情。” “把你大哥放出来,我们以后一定会约束好他的。” 先不说这要求乔嫔觉不觉得离谱,就是林知音都啧啧称奇:【古代版中年恋爱脑啊。】 【皇祖母都要气死了吧,自己的闺蜜一嫁人就变成了恋爱脑。】 【丈夫庶子庶女一大堆,私生子私生女数不清。】 【你说你不苛待,甚至关爱他们,是因为你心肠好,这没问题。】 【但问题是其他的孩子都能排到你亲生女儿上面去,尤其是庶长子。】 【因~为~那~是~相~公~疼~爱~的~孩~子~。】 【我~要~爱~他~所~爱~】 【yue~】 听着那阴阳怪气的话,乔嫔嘴角一抽。 怎么听着这孩子比她还气? 怨愤被另一个人发泄了,弄得乔嫔自己哭笑不得。 但是她终于知道如何归纳自己母亲的行为了:恋爱脑。 三个字是如此的通俗,却如此的精辟。 她还记得,母亲不得父亲喜爱。 母亲长相只能说清秀,比起后院的环肥燕瘦,就是珍珠里的鱼目。 她就是遗传了母亲的长相,不能说丑,也不是多漂亮。 小时候,她总是在自己耳边抱怨父亲这不好、那不好。 说什么:“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我操持的,我真的累啊。” “你父亲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人都虚了,我还得给他熬药膳进补。” “那火一盯就是几个时辰,你娘我是真的累呀,你爹爹一点儿都不会心疼人。” 小时候的乔嫔还不懂,天真的心疼着操劳的母亲,劝她:“累就不给他熬了呀,再不行让下人盯着,哪里需要娘亲自盯火候?” 乔夫人却说:“我不管他谁还管他?” “他离了我的照顾,身子虚了怎么办?” 乔嫔还傻傻的劝着:“虚了之后正好就没办法出去惹什么花草了呀,不好吗?” 乔夫人听候却话锋一转:“你这孩子,那是你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乔嫔不明白:“不是阿娘先抱怨的吗?” 没隔几天,乔夫人又向女儿抱怨,哭着:“爹爹对阿娘不好,他竟然打阿娘。” 乔嫔心疼自己娘,劝她:“阿娘,你和他和离吧。” “以后鸢儿照顾你,永远孝顺阿娘。” 没想到,阿娘却转头告诉了父亲。 她永远记得她得意洋洋的表情。 “知道吗?你女儿都说你对我不好,不配被我照顾,劝我们和离呢!” “但是我对你多好,无论怎么说都不肯,你现在知道该珍惜我了吧?” “知道谁才爱你了吧?” 乔父拍案而起,“什么!” 陡然站起来向她逼近的父亲像个土匪,那是乔嫔一辈子的童年阴影。 是她第一次体验到乔家的家法。 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围着她,看她被打得一背上都是血,皮开肉绽。 母亲虽然在劝,却被父亲一句:“再拦信不信我休了你。” 她就退了回去,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那时候乔嫔懂了,一切不以和离为目的的抱怨,都是秀恩爱。 祝他们锁死,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但当乔嫔及笄以后,这夫妻俩竟然想把她嫁给一个得了花柳病的纨绔子弟。 就为了给大哥一份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