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陆鸣姐是爱惨了顾川,只可惜所遇非人,不过……”苏忆生说到这里像是顾虑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易见山起身给苏忆生倒了杯水,“你想说什么?” “我……”苏忆生咬唇,“可是陆鸣怎么能就这样抛下你,那个时候你没有拦她吗,她就这样一走了之一点都……都没想着你吗?” 易见山苦笑着,“我劝了,或许亲情终究比不上爱情,不过我那时也觉得姐姐或许更适合离开一段时间,等她回来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只是没想到……” 苏忆生沉默着和易见山坐了一会,她想起之前易见山说的话,“你说陆鸣姐也和虫族的死有关,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 易见山在光脑上点了几下,“这是我从军部实验室窃取的资料,你看看。” 苏忆生接过光脑开始看,她的脸色从平静变成吃惊再到震惊不已,最后竟是捂住了嘴巴,她迟迟说不出话。 许久之后,苏忆生抹去脸上的泪水,“我没想到……军部竟然……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姐姐怀孕的事肯定瞒不了多久,而军部明知这样还强迫姐姐近距离接触虫族,甚至在姐姐死后……还拿她肚子里的孩子。”易见山的话戛然而止,这次其实不用再重复一遍,苏忆生刚才在光脑都看到了。 其实这是易见山伪造的军部文件,苏忆生那个时候哪里见过真的军部文件呢,她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易见山亲手布置的陷阱。 而在他剖开陆鸣身体的那天晚上,陆鸣腹部还在颤动的胎儿,让易见山整个人大为兴奋。 陆鸣确实是死了,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可军部却没发现她腹部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不过要说孩子也不太准确,因为孩子明显还未发育完全。 易见山凑近了看,他正在长着小嘴呼吸,为什么军部没发现这件事…… 正在他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时,腹中胎儿开始急促呼吸起来,易见山手忙脚乱把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他必须想办法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可还未等他进行下一步,怀中的人已经不呼吸了,易见山伸手去碰触,婴儿没有一点反应。 他又等了一会,想了想,把胎儿重新放入陆鸣腹部,一晚上过去了。 胎儿没有再次张嘴呼吸,这时易见山终于确认,眼前的这个东西真的死了。 可到底是为什么,陆鸣一死,腹中胎儿必死无疑,更别提这还是经由军部确认过的死亡。 既然这具尸体已经没什么用,易见山草率把尸体归为原地,联系了火葬公司,将这个曾经和他关系亲密的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当时为了陆鸣,易见山办理了休学,他也不着急重新回去上学,至于生活的钱,之前他从孤儿院院长那里弄到不少钱,现在再加上军部给陆鸣的死亡抚恤金,足够易见山生活好长时间了。 为了探查清楚军部的秘密,他继续从暗网上找人,终于找到了陆鸣跟随野外考察队那段时间的部分报告说明。 其实陆鸣确实有被军部强迫和虫族近距离接触,同行的人中有人想知道孕妇在虫族精神力影响下会产生如何变化,结果显而易见。 可报告还有一部分属于最高等级的机密,易见山盘算一番,暂时还不值得自己花大价钱,其实机密不难猜到,易见山并不觉得仅仅只是虫族精神力就能造成这样的影响,陆鸣肯定被迫还做了什么实验。 这个实验不是精神上,而是生理上的。 这时他有点后悔将陆鸣的尸体草率烧了,不过没事,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实验体了。 那时易见山心中就隐约有了一个计划,可现在时机不成熟,他还没成年。 不过努力考到联邦大学附属高中并不是一件坏事,从现在开始,他就可以开始物色合适人员,可以做实验的,可以和自己一起做实验的,他还有大把时间来完成自己心中的猜想。 经过易见山长时间的暗中观察,他选中的第一个人选,就是苏忆生。 当他偷听到班里同学议论苏忆生父母外出讨伐虫族双双死亡时,易见山觉得机会来了,他精心策划了困在图书馆的相遇。 这种再次掌控一个人命运的滋味让他如痴如醉,而苏忆生和他想的一样,没有一点脑子,这种失去亲人最需要别人安慰的人,最好掌控了。 “所以……所以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在暗地里调查这些事吗?”苏忆生看着书房里成堆成堆的资料,又惊讶又心酸,易见山能一个人坐到这件事确实很厉害,可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默默地为了死去的姐姐报仇。 话没过心脱口而出,“我帮你吧……” 苏忆生说完又觉得不妥,可易见山双眼迸发这兴奋,“真的……你真的愿意……” 见对方这副样子,苏忆生点点头,“我和你一起研究,不过……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学生……” “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考联邦大学,选择半读,进行生物研究。” 苏忆生歪着头想了想,“可是这样要怎么才能研究虫族,不进入军部的话……” “我才不要进入那种道貌岸然的地方,听说军部还会某种精神控制,姐姐那么爱顾川,怎么可能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主动接触虫族,一定是军部捣的鬼!” 易见山愤愤说道:“就算不进入军部我也可以私底下研究,只要先学习基础生物研究,我就有可能接触到更多……” “你……你不怕被军部发现了吗……” 易见山苦涩一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军部夺走了我唯一的亲人,哪怕被发现也没什么好怕的。”他说着看向苏忆生,“你难道就不想查清你父母的死亡真相吗,他们就那样死了……明明……” 苏忆生狠狠咬住嘴唇,她怎么不想,自从知道父母的死有蹊跷后,她确实想着查清,可是…… 易见山看着苏忆生脸上犹豫不决的表情,走上前抓住她的手,“不要怕,我会和你一起。” 苏忆生看向面前的眼睛,黑色瞳孔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好。” 有人陪在身边,能抵万难,这是当时苏忆生的想法。 当时苏忆生有提出也让妹妹苏忆童加入,易见山当然知道她还有个亲生妹妹,他暗地里观察过,觉得苏忆童加入一定会破坏自己的计划。 “我记得你说过,她想进入军部对吧。” 苏忆生靠在易见山身上,“想进入军部其实是我和妹妹一直想做的事,我和她都很崇拜妈妈,觉得妈妈穿军装的样子特别帅。但现在不一样了,军部那种地方,童童进入只会和妈妈有同样的下场。我不能放任妹妹进入那么危险的地方……” 易见山握住苏忆生的手,“其实让你妹妹进入军部也很好。” “为什么……?” “计划要是进展顺利,我们肯定需要军部的人告诉我们一些内部的事。” 苏忆生微微张开嘴巴,“你是说让妹妹……不行这太危险了,万一……” “忆生,等到我们有能力研究虫族时,这件事本身就很危险,我和你都已经做好准备,我想你妹妹要是知道父母的死其实只军部造成的,肯定也会加入进来。” “对……你说的对,童童肯定也,那我今晚回去就……” 易见山将吻落在苏忆生额头,“不急,你妹妹那种性格的人不适合现在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很可能她也会放弃进入军部,到时候我们就得花费更多时间在军部打点关系。” 苏忆生眼神躲闪,脸颊微红,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和人如此亲热,尤其和喜欢的人,“你……你说的对,不过要是妹妹知道我不选择全读肯定会生气……” “没事的,她现在越不理解你,等到以后知道真相时就越容易理解和接纳你。” 苏忆生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有些迟了,急忙起身拿起背包,“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易见山起身拉过她,“我之前说过走之前要给我什么?嗯?” 他低头靠过来,苏忆生能感受到对方喷洒出来的微热气息,这气息让她有些头晕目眩,也让她心跳跳的越来越快。 她抬手摘掉易见山的眼镜放在一旁桌子上,“你为什么总是戴眼镜,明明眼睛这么好看。” “给你一个人看。” 苏忆生再次腼腆笑了一下,她踮起脚尖,将吻落在易见山唇上。 亲吻一触即离,易见山拉住苏忆生不让她逃走,“生生真可爱,我说每天离开之前给我一个晚安吻,亲在脸颊就好了……” 听着易见山发出低笑,苏忆生有些懊恼,她只是太慌张了啊…… 易见山伸手勾起苏忆生下巴,慢慢靠近,“今晚这个晚安吻足够让我回味很久了……” 苏忆生离开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走在路上下意识摸着嘴唇,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奇怪又急忙放下手,想起刚才和易见山的第二个吻,她心里雀跃不已。 而她并不知道,看着她离开的易见山确实她转身那一刻,将脸上温柔的伪装立刻卸下。 易见山这时还对苏忆生这个玩具很感兴趣,他享受着对方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状态,这时陆鸣所不能给到自己的。 想到这里,易见山才想起好像很久没去看陆鸣了。 他踏着夜色进入墓园,来到放置骨灰的墙前。 当时,易见山是打算把骨灰一把扬了的,可考虑到毕竟对自己意义有些特殊,这才选了个地方把骨灰放置。 他伸手触碰刻在那里的陆鸣两个字,除了冰冷、坚硬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易见山会想到曾经的时光,竟然有些恍惚,他甚至有些怀疑曾经对陆鸣的喜欢是不是喜欢,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么想要拥有他。 如果喜欢,可为什么此刻他能如此冷静地看着她的墓碑,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最终,易见山确认了。 他对陆鸣,并不是喜欢。 对苏忆生,更不是喜欢。 他想要的,是左右他人的命运。 陆鸣曾经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易见山一切对方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所以当宋渊和顾川出现后,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的领地被人侵占了,他很不爽。 在他的领地,陆鸣是他的东西。 不能有任何人染指。 所以他才会做出那些事,那些举动。 他没有错,他怎么可能会有错。 他不过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切切实实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苏忆生,明显比陆鸣好玩多了。 她很适合当自己的玩具,不会像陆鸣那般拒绝自己。 这种玩具,可以玩很久呢…… 易见山想着笑了起来,他一拳垂在墓碑上,“姐姐,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对你说一句谢谢,如果你没有在孤儿院保护我,没有在我发高烧快要死掉时救我,我根本不会发现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好玩。” “看着吧,陆鸣,当时的你不应该逃走,你明明可以活下去。“ “不过你要是活下去,估计很快也只会变成一个无趣的玩具。” 易见山将唇印在墓碑上,“再见了,姐姐。” 自那以后,易见山再未去看过陆鸣,陆鸣本就是孤儿,根本无人祭拜,墓碑上很快附上厚厚尘土。 她的存在几近别人遗忘,只有宋渊偶尔会带着妻儿去看看。 那个时候,苏忆童很轻易地就察觉到姐姐身上发生的变化,在某个深夜,她特意守在苏忆生卧室门前,逮住了刚和易见山约完会开心回来的姐姐。 “姐姐……” 苏忆生还沉浸在开心中,冷不丁听到有人这么叫她,吓了一跳。 “童童……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苏忆童打开大灯,让整个屋子亮起来。 “姐姐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马上就是大考了,你这样每天不着家……考不上联邦大学……” 苏忆生不耐烦地打断妹妹说的话,“你守在这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话吗?”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我好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苏忆生!” 苏忆生看着生气的妹妹,并没有重视,自顾自进了房间。 她一直相信易见山说的话,这个时候不适合告诉妹妹其他事,等到需要告诉她的那一刻。 妹妹一定会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