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他还想去找燕长宁，燕渊已经准备走人了，燕宁没见过几次燕渊，可此时，在他认知里，燕渊是那个能帮助自己的人。</p>
“别……别走……”燕宁拽住燕渊袖子一角，他怕人走，又怯生生叫了一声哥哥。</p>
燕渊此时虽然才十三四岁，却没有少年那样的朝气，他皱着眉头，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p>
两人僵持了快一分钟，燕渊这才出声，“走吧，我带你回去。”</p>
“我……我要去找爸爸……”燕宁努着劲不动，“妈妈……妈妈想见爸爸……”</p>
两个小孩又僵持起来，燕渊开始思考要不要直接把人砍晕带走，燕宁眼瞅着眼泪又快流下来。</p>
“他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燕渊毫不留情地说出这句话。</p>
这句话落下，眼泪也随之落下，燕宁哭得更伤心了，他不懂，为什么爸爸不会去看妈妈。</p>
燕渊少年老成地叹气，抬起手不太熟练地摸了摸眼前弟弟的头，“你现在应该担心阿姨，你才是阿姨心里最重要的人，不要……不要让自己心里留下遗憾。”</p>
燕宁一只手抹着眼泪，一只手还是抓着燕渊衣角不松，“妈妈……妈妈……我要妈妈……”</p>
燕渊认命地拉住燕宁的手，带着他往回走。</p>
那是燕渊和燕宁为数不多像哥哥和弟弟的亲密时光，后来他们再未有过这般样子，这件事好像一个秘密一般，藏在两人心里。</p>
那天燕渊带燕宁回去后，并没有离开，唐黎其实对他挺好，身为当时的统帅夫人，对燕长宁的其他孩子也一视同仁。</p>
齐寒见燕宁孤独一人回来，便知道想让燕长宁这个时候来简直就是做梦。</p>
他拉住唐黎的手，“干妈干妈，你之前教我的招式我学会了，等你身体之后好起来，我打给你看啊。”</p>
“好啊……”唐黎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宁宁，到妈妈身边来。”</p>
燕宁从一旁爬上床，像往前那般，蜷曲在妈妈怀里。</p>
“宁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恨爸爸，好吗？”</p>
燕宁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可是……妈妈……爸爸……爸爸他……”</p>
“阿姨……”燕渊及时打断燕宁的话，走到窗边。</p>
“渊渊你来了，对不起啊……最近都没去看你，你妈妈她怎么样。”</p>
燕渊挺直脊背，像汇报一般的说话，“妈妈这几天吃饭老实很多，偶尔能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谢谢阿姨还记得妈妈。”</p>
唐黎微微一笑，“渊渊看着好像个小大人，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p>
燕渊点点头，随后又脱口而出，“燕渊记得阿姨说过的话。”</p>
“那就好……那就好……”</p>
燕渊看了看外面天色，回头说道：“阿姨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望阿姨。”</p>
“好，回去吧。”唐黎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可脸上始终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p>
待燕渊出去后，燕宁抬头问道：“妈妈给他说了什么？”</p>
“妈妈给你说过什么，要叫他什么？”</p>
燕宁撇撇嘴，极不情愿的从唇间吐出两个字，“哥哥……”</p>
唐黎摸着燕宁的头，把视线转向齐寒，“寒寒你先回房间吧，我想和宁宁多待一会。”</p>
“好的干妈。”齐寒两只手握住唐黎的大手，“干妈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p>
大概是经历过战争的原因，齐寒虽然比燕宁年纪小，说话办事不像他那个年龄段的孩子。</p>
燕宁等齐寒走出门后，紧紧抱住唐黎，瓮声瓮气说道：“妈妈，你是不是很喜欢齐寒那样的孩子……”</p>
唐黎抱住他，“妈妈是很喜欢齐寒，可妈妈最喜欢你了，你是上天送给妈妈最好的礼物。”</p>
燕宁开心地抬头，“比对爸爸的喜欢还喜欢吗？”</p>
唐黎眼里闪过几分哀伤，“对，你是妈妈最喜欢的人。”</p>
燕宁凑上去响亮的亲在唐黎脸颊上，“那妈妈可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想让妈妈教我招式呢。”</p>
“好，妈妈会努力好起来，宁宁也要努力好吗？”</p>
“嗯！”</p>
燕宁很快在温暖的怀抱下打起瞌睡，迷糊间听到唐黎在他耳边一直说着什么。</p>
他一直睡到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燕宁咬牙切齿站在唐黎棺材前，迟迟不愿让别人盖上棺木。他总觉得燕长宁会出现，他那么喜欢妈妈，没有理由不会出现。</p>
直到大雨倾盆，燕宁晕了过去，等醒来时，葬礼早已结束，他没有去问燕长宁最后有没有来，他已经不关心了。</p>
晕倒后他发了高烧，迷迷糊糊间想起了唐黎临死前那晚说得话。</p>
“宁宁，妈妈希望你无忧无虑长大，看着你结婚成为丈夫，成为爸爸……可惜妈妈看不到了。”</p>
“妈妈不后悔爱上他，因为这份爱情让我有了你，宁宁……不要去恨他，他身居高位要做很多无可奈何的事……”</p>
“宁宁……你要做一个不争不抢的人，身在皇家纵然有很多身不由己，可妈妈不想你陷进去……”</p>
“你只要好好长大，和一个人相爱，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好……”</p>
逐渐地……哭泣声渐渐放大，“不甘心……妈妈其实好不甘心啊……”</p>
“妈妈还想陪你走很远很远……”</p>
燕宁高烧昏迷时，齐寒正站在唐黎墓前，“干妈，我会一直遵守和你的约定，成为燕宁身边的剑，成为他的盾。”</p>
“我一定会保护他。”</p>
“干妈……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p>
齐寒呜咽的声音被雨声盖住，又或者那些雨声代替了他心中的情绪。</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