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校正!别搞错了!”c64火炮的旁边,一名军官看着自己的炮手,有些紧张的提醒道。 “机会只有一次,不能错过!再确认一次参数!快!”一旁的童子军们,成群,聚在一起,验算着刚刚从前线那边送回来的纸条。 “如果测量结果没错的话,那数据就是对的。”一个孩童反复验算之后,将一支铅笔夹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他同样穿着大衣,不同的是,这些大衣竟然是非常昂贵的羊毛大衣。这种大衣的面料很贵,但是看起来非常的柔软暖和。 只有学校里最优秀的童子军才会分发这样的大衣作为队服,他们和军官们一样,要扎武装带,佩戴雕刻着忠诚勇敢艺术字的短剑,甚至脚上的鞋子都是长筒皮靴。 这样的装备让这些孩童们看起来英姿飒爽,而原本嬉闹邋遢的少年们,在穿上这样的衣装之后立刻就开始注重起了个人卫生。 “两个测量结果是近似的,所以应该很客观。”另一个孩童将手里的笔记本子合上,点了点头赞同道:“我认为可以同时以两组参数为参考,进行齐射了。” “附议!”另一个孩童抬起头来,揉了揉鼻子,开口说道。 另一边的炮兵射手,趴在火炮的刻度表上,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调整的角度,然后直起腰来,肯定的对自己的长官答道:“长官!数据检查完毕!数字是对的!” “开火吧!”三个炮兵的军官,另外三个炮长,还有七八个验算的童子军一头,终于完成了慎重的校验工作。 “三门炮先打!校正落点之后再进行三炮齐射!”最终,雷德曼还是慎重起见,留了一个后手。 他挥动手臂,向前猛然一劈,三门c64火炮就发出了巨大的怒吼。一股火光喷出了炮口,炮弹向着远处不可阻挡的飞去。 这些安装了碰炸引信的锥形炮弹已经非常接近现代炮弹的构造了,它们撕扯开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声,越过了公路,飞过了那些正在溃逃的苏萨斯士兵的头顶。 一时间,战场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正在土坡上观察战场情况的图奇,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正在朝着他袭来。 是的,这看起来是一个病句,但是他的感觉就是这样:一个尖锐的声音,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下意识的仰面看向天空,胯下的战马不受控制的有些烦躁的踱着步子。 刹那之间,一枚炮弹落在了他的身边,撞击在地面上,炮弹前方的引信引爆了简易的雷管,雷管又紧跟着点燃了炮弹内的炸药。 炮弹在战马身侧急速膨胀开来,坚硬无比的弹壳被内部狂躁的火药燃烧的火焰撑开,撕裂,变成了致命的弹片。 密密麻麻的弹片伴随着如同刀子一样锋利的冲击波,从图奇的脚下席卷而来,瞬间就吞没了他和他的战马。 图奇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倒向一侧,他的耳边已经全是爆炸的鸣响。 他能感受到什么东西切开了他的右手,也更感觉到自己踩着马镫的右脚似乎被强大的力量折断了。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是一刹那之间,他的肩膀终于撞击到了地面,他的脸热情的亲吻了坚硬冰冷的大地。 他甚至有些奇怪,他都没有感受到那彻骨的疼痛,似乎这种感觉已经从他的身体上被抽离出去了一样。 于是他尝试着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哪条胳膊,好像都已经不归他的大脑驱动了。 漫天的烟雾之中,他能看到有砂砾坠落,砸在他鼻尖前方的土地上,满是生命力的跳动着。 他努力的想要把自己压在身下的左胳膊抽出来,不过却发现这种努力就是徒劳。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也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模糊的,刚刚恢复了一点儿功能的大脑,终于多少恢复了一些功能,他看到一双靴子冲出了浓烟,一个膝盖就这样跪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似乎想要将他扶起来,可抓着他的肩膀努力的半天,也没有成功。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土坡上,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图奇的战马压在了图奇的左腿上,而图奇的右腿还有马镫,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飞去什么地方了。 右腿的伤口正在喷涌着鲜血,图奇的右手也被弹片击穿,只剩下三分之一还连在躯体上。 这位苏萨斯的传奇名将,现在甚至连想要坐起来说一句话都办不到了。 而他的副官这个时候已经躺在地上咽了气,一块弹片直接击穿了他的胸膛,他的战马受伤吃痛,将他甩下了马背,这个倒霉的伤员随之落马,脑袋先着的地。 “来人啊!将军负伤了!”抱起了图奇的士兵带着哭腔大声的叫喊,希望有人能过来帮帮他的忙。 可惜的是,土坡上的混乱已经蔓延开来,谁都没有心情去管一个负伤的将军了,大家都在逃跑,没人顾得上什么该死的图奇了。 一条腿被压在战马的尸体下面,那个士兵拉着图奇的肩膀,想要把他拉出来的努力很快就失败了。 所以他只能抱着图奇,对着周围经过的士兵大叫,可惜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甚至一个愿意减缓脚步的人都没有。 终于,还是有一个军官赶回了土坡,他满脸都是灰土,军帽都已经不知去向,连滚带爬的上了土坡,看清了地上的图奇将军就跪在了他的身边。 他立刻上前抱起了图奇将军的上半身,扯着嗓子大声的叫喊起来:“将军!将军!医生!医生在哪儿?” 终于,图奇算是彻底恢复了清明,他感觉到了自己双腿的疼痛,也感受到了灵魂正在飞快的脱离他的身体。 也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思路清晰起来,这一瞬间里,他仿佛想明白了许多许多事情。 挡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该死的北岭主力,也不是那个该死的费舍洛伯爵!甚至可能都不是北岭的正规军! 那些挡在他前面的人,拥有更加先进的武器,这说明整个事情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怪不得莱特王国败的如此干脆,怪不得之前希瑞克如此着急的催促他南下进兵。 这件事情,应该是一个针对苏萨斯王国的阴谋才对!是希瑞克财团的那些老混蛋们,还有莱特王国那个阴险的国王一起,在算计苏萨斯王国! 希瑞克是准备用一场力挽狂澜的战争来推销他们的新式武器,莱特王国将会获得苏萨斯王国的大片领土!只有苏萨斯!只有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只是猎物的苏萨斯王国是受害者! 所以,刚刚恢复了一丝体力的图奇,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伸出自己的左手,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抓住了抱着他的军官的胳膊。 他气若游丝,张开嘴巴,嘴里是撞在地上断掉的牙齿,还有温热的血水。 “噗!”他吐掉了鲜血与碎牙,努力的抓着那个军官的胳膊,用自己最后的回光返照,思考着苏萨斯的出路。 “走……快……走!我们上,上当……了……希瑞克……我们,上当了……”他努力的想要把一些关键词告诉给这个军官,希望对方能够从这些词语里,猜测出来大概。 “回……回去……回……苏萨斯……”他努力的想要把自己想说的话,心底的话说出来,结果话到嘴边却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挣扎。 抱着他的那个军官已经泣不成声,眼含热泪努力的点头,想要把这些句子或者词汇刻在脑子里。 鲜血从图奇的肋下渗出,弹片击碎了他的肋骨,也损毁了他的内脏,更是在他的身侧留下了数不清的窟窿。 这些窟窿有些是飞溅的弹片击穿的,有些是爆炸掀起的碎石击穿的,密密麻麻,点缀在蓝色的军装上。 “我知道了!将军!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回去!告诉陛下,告诉国王陛下!”那军官痛哭流涕,抱着图奇的手更加用力。 图奇感觉自己的眼前已经是黑暗一片了,他放弃了挣扎,抓着那军官的左手也无力的垂下。 他为这个国家奔波劳累了一辈子,现在……似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他的眼皮无力的下垂,最终闭合起来,那渐渐衰竭的呼吸,也随着最后一次起伏停止了下来。 “将军!将军!”抱着他的军官摇晃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图奇,大声的叫喊着,似乎希望自己的喊声,能够将自己的长官呼唤回来。 不过,这种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你放心,将军!我一定会把您的遗言,带回到王城去……”这将领放开了图奇的尸体,咬着牙愤怒的承诺道:“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他刚站起身,又一枚炮弹正落在他的脚边,他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是什么落了下来,整个人就被爆炸给彻底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