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唐陌的反问之后，马修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他对自己的专业很有自信，笑着开口说道：“我觉得，可能是只有我自己吧？哈哈哈哈！我猜对了吗？有意思的小家伙。” “差不多吧。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唐陌没有隐瞒，点头承认了马修斯的猜测。他也很想看看，仅仅凭借经验，马修斯能够走到哪一步。 只听马修斯继续对唐陌说道：“用金属弹壳的想法，并不只有你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唐陌，看到对方的眼神里有一点点惊讶，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要小看这个世界的工匠们，他们比你想的要强的多。他们很有创造力，并没有被禁锢住自己的思想。” “哪怕是希瑞克，也对真正的枪支改革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他们有专门的攻坚团队，每天都有新的想法诞生。”马修斯解释完了之后，指了指自己：“我也曾经进过这样的一个团队，不过很快，我就退出了。” “哦？”唐陌倒是对这个八卦很有兴趣，看向马修斯想听他往下讲讲。 “我的理念和他们的不太一样，所以最终我被赶了出来。”马修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把话题拉回到了枪支的设计上：“实际上，十年前就有人提出过，用金属弹壳来实现固定装药量，让士兵可以在复杂的战场环境中，尽快的完成装填。”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金属弹壳有许多好处，可以快速装填，也可以采用后膛装填，甚至可以防水，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子弹选择。” 唐陌点了点头，看起来马修斯对金属定装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说了许多金属定装弹的优点。 不过，他还是贱贱的开口问了一个让人气愤的问题：“那为什么放弃了呢？” 马修斯倒是丝毫没有露怯，直接说道：“你愿意让我说，那我就说一说。” 他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首先，问题出在加工方面，金属弹壳的制造非常的麻烦，正常情况下，想要生产合格的子弹，需要非常繁复的制造过程。”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里就充满了遗憾：“这限制了子弹的产量……当然了，同样限制了产量的，还有金属本身的产量……用昂贵的金属弹壳，成本肯定昂贵，加上工艺方面的难度，价格让人难以承受！” 这就是武器开发商的无奈了，有的时候，并不是说先进的武器就一定会被所有人采购。 绝大多数，使用武器的人或者国家，会更注重性价比等其他方面。所以也就有了士兵心中最好的坦克是虎式，将军眼中最好的坦克是t-34这样让人无奈的妥协。 “还有吗？”唐陌看着马修斯，就好像看着一堆闪光的金子，开口笑着问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在考校马修斯了，他在挖掘，挖掘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宝藏。 马修斯有问必答，继续说道：“还有就是火药的问题了！现在用的火药，哪怕再如何精细的研磨和去除里面的杂质，燃烧之后依旧会留下少量的残渣。” “这些残渣留在枪膛里，留在枪管里，会严重影响到枪支的第二次开火！如果不改良火药，仅仅是改进弹壳，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他无奈的解释道。 枪支的改进，是从发射药、子弹设计、枪支设计本身，以及战术推动几个方面同时展开的。 发射药的革新促进了子弹的发展，子弹的发展让枪支设计出现变化。而战术的不断演变，也从侧面决定了枪支的变化。 制约武器的发展的，往往都是几个方面同时出现停滞带来的问题。所以仅仅从某一方面进行突破，都只能遗憾的无功而返。 要想完成这些方面的进步发展，需要大量的时间积累，无数人实验探索。如果没有这些堆砌，是无法完成真正意义上的进化的。 唐陌的出现，一下子让这么多方面同时出现了进步，这才是他能够走到希瑞克财团前面的根本原因！ “火枪会因为反复射击被枪膛内和枪管内的残渣卡住，会炸膛！最后的实验结果就是，清理枪膛的动作依旧必须保留，枪支的装填步骤没有被简化多少，射速并没有显着的提高！和巨大的投入相比，这样的提升太小了。”马修斯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甚至露出了一些落寞的表情来。 “嗯，你说的对。”唐陌认同马修斯的一系列分析，因为他知道这些分析都是对的。作为一个亲眼见证了一切的“未来人”，唐陌当然不会怀疑马修斯的话。 “再有就是，金属弹壳的点火击发装置……这才是金属弹壳没有普及的最根本原因！你非常清楚，你发明了雷汞，这东西出现之前，想要做一个简单安全有效的子弹击发结构，简直就是在做梦！”最后，马修斯再一次看向了唐陌，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哈！”唐陌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马修斯是在夸奖他，因为他发明的底火装置，真的是简单方便的终极子弹底火解决方案！ 这简直是一定的，就算在一百多年之后，枪支的底火基本设计依旧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区别只是将底火的材料从不太安全的雷汞，更换成了别的替代品罢了。 马修斯在猜对了一连串的武器设计方案之后，看着唐陌认真的赞叹道：“说真的，我真的很想掀开你的头盖骨，看看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一个……伟大的天才。” 他用朝拜者的口气，评价着唐陌的壮举：“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在机械领域拥有如此恐怖的改进能力。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哪怕把你设计的蒸汽机交给一个团队，他们拿回去拆开仔细研究，想要完全理解也至少要一年的时间！” “谢谢夸奖！”唐陌做了一个却之不恭的耸肩动作，承下了马修斯发自内心的膜拜。 马修斯显然没打算结束，而是继续说道：“可我还知道，你在化学炼金领域，也同样非常厉害！我知道你在你那个不让人进的小库房里弄出了许多了不起的东西！所以我更加看不透你了，正常人掌握一个技能往往就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可你……才十七岁！” “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是怪物……”唐陌笑着，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 “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工匠之神。”马修斯哈哈大笑，指着唐陌说道：“知道吗？我原来就是坚信，可以做出连续射击武器的人……所以希瑞克的设计师们把我当成疯子，我也确实没有本事说服他们。他们赶走了我，认为我是一个疯子，他们觉得，连射武器是属于神的武器，是不可能被凡人掌握的技术。” “现在，你能了。”唐陌指了指马修斯，对他说道。 马修斯摆了摆手，对回去找那些蠢货不屑一顾：“但是我已经不屑去说服他们了！等到有一天，他们会亲眼看见唐氏的武器在战场上碾碎他们的破烂，那个时候他们就会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嗯哼。”唐陌倒是对这种说法很是赞同，既然辩论没有用的话，那就在战场上让枪炮去争论吧，谁的声音大，谁就更有道理一些。 马修斯抬头看向唐陌，眼神之中充满了狂热：“说真的，老头子我能够在这个年纪，遇到像你这样的主顾，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如果您愿意，请收下我这个迷途的蠢货，我会侍奉在您的左右，成为您最忠实的仆从。” “我可以相信你吗？”唐陌在嘈杂的厂房内问马修斯。 马修斯郑重的宣誓：“当然，我以马修斯这个名字起誓，甘愿成为您的追随者，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从今天起，您，就是我马修斯的主人了！” “那么，马修斯，欢迎你正式加入唐氏武器作坊。”唐陌微笑着俯瞰着这个可能只有一米四几的强壮老者，同样郑重的说道。 “谢，谢谢……”马修斯有些羞闵，他的脸上都是胡子，所以唐陌也没看到矮人脸红的模样。 不过唐陌一开始就打算让马修斯看一看他新画好的那些图纸，所以他一偏头，示意马修斯跟上：“既然你愿意献上你的忠诚，那就跟我来吧，我让你看一个好东西。” “好的，主人。”马修斯憨声憨气的回应了唐陌一句，抬脚就准备跟上。 这一次轮到唐陌有些尴尬了，他对主人这个称呼，还有点儿不太适应。所以，他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太适应的开口：“呃……这称呼……” “这称呼怎么了？”马修斯不以为然的看向唐陌，开口反问道。 “没，没什么……跟我来吧！”唐陌适应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使用这个富有时代气息的称呼，再一次对马修斯一偏头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