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伯府后,趁热打铁,等余慕烟换好衣服,准备躺下时。 林未巧知道余慕烟铁定是睡不着的,便说:“夫人,其实还有件事的,就是我还不大确定。” 余慕烟已是疲倦不堪,眼中无神,已是万念俱灰,仿佛什么事都难以再触动到她的。“什么事?” “就是柳姐儿中箭一事。” “嗯?” “是柳姐儿最先在慈木庵发现伯爷的,之后柳姐儿又无缘无故被暗伤,我想,这事会不会和伯爷有关?” “妈妈。” 听到这里,余慕烟莫名失笑起来。 这让林未巧心里发毛,心想余慕烟不会真的被这事给刺激到了吧?试探的喊了一声,“夫人?” 她是真的害怕照余慕烟这个状态下去,迟早得疯。 余慕烟摇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去柜子里找着什么。 末了,余慕烟把上回刺中余慕柳的暗箭给拿出来,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余慕烟居然还藏着这把暗箭。 “夫人,你这是……” “这把箭,我一直留着。” “为什么?” “当时第一眼看到这把箭,我就认出来了。” “认出什么?” “这把箭,是他的。” 林未巧还想问这个他是谁,转念一想,还能是谁呢? 一时之间,她错愕不已,诧异地看向余慕烟,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原来余慕烟早就起疑心了,那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不过也能想得通,余慕烟是认出了箭,心里却还不肯相信,不相信陆裕宣还活着,更不相信陆裕宣会要暗杀余慕柳。 余慕烟看着暗箭看得失了神,“你说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不单骗我假死,还要我殉节,甚至还要害死柳姐儿……妈妈,他真是我的夫君吗?” 她说:“所以我之前问夫人,当真了解伯爷吗?有时候我们所看到的表象,未必是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坦坦荡荡的。” 陆裕恒承袭爵位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当然能这么快,背后是少不了淮王的运作。 当接到圣旨的时候,陆老夫人跟陆裕宣夫妻两个,乐得差点没疯,那阵仗就跟范进中举一样,笑了哭,哭了笑的,怪让人慎得慌。 二房得了爵位,上上下下的人,个个扬眉吐气,神采奕奕的,好像大房欺压二房多年,如今翻身做主人了。 看着他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林未巧就静静地看着,不说话。 但随着陆裕恒袭爵这事,紧接着,有件事是出乎林未巧的意料,也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那就是,陆裕恒新纳了一位妾室,这位妾室不是谁,而是红罗口中要在外看病的珠儿!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林未巧正喝着水,听到欢姐儿说珠儿做了陆裕恒的妾室时,一口茶水全喷在欢姐儿脸上。 欢姐儿无奈地擦着脸,“娘,就非得对着我喷吗?”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住啊,你再说一遍,珠儿做妾去了?” “是,二爷已经跟夫人讨了珠儿,这几日珠儿都是住在二房那边的!” “啊?” 日子平淡久了,突然来这么个炸裂的事情,她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欢姐儿还马后炮地说:“我早就说过珠儿是个白眼狼的,亏得娘你还对她那么好。” 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是,珠儿怎么就做了陆……那边的妾?他们,他们认识?” “娘,我们伯府还不至于人多到彼此不认识。珠儿虽说是我们大房的人,可只要有心,怎么能不认识?不用想也能知道肯定是珠儿勾搭的二爷。” “珠儿不是被逼的吧?” 欢姐儿都要被她气疯了,“娘,你是让眼屎糊住了眼吗?珠儿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无辜天真没有心机吗?她待在你身边才多久?她什么人,我还不清楚?最是容易装着来骗人的。” 她愣住,要问她是否真的了解珠儿,她还真不好说。 她确实也以为珠儿就是她所看到的那样,勤快机灵心地单纯,但现实并不是这样。 就如她之前劝秋诗时,说过的亲眼所见,未必属实。 宋赞之所以在秋诗面前那么完美,是因为宋赞把自己伪装成那样的。 同理,她觉得珠儿是个善良能干的,那会不会是珠儿也在伪装呢? 她想到前几日阿芽就提醒过她,说曾看到珠儿往二房去,想来那时就已经……是她没放在心上。 欢姐儿说:“还说是去看病,原来竟是爬床去了!” 她说:“人各有志,她有她的路要走。” “娘,你就不生气?她可是背叛了你。” “没什么好生气的,人往高处走,做妾比待在我身边做个小丫头好。” “可她瞒着你,分明就是要防着你的,就怕你耽误她。” “唉,那我还能怎么样?” 她现在能理解自己瞒着莲姨娘一事,余慕烟的心情了,确实不爽。 在外人看来,珠儿就是她的心腹,她也拿珠儿当心腹的,她没有说一定要珠儿永远跟着自己。 珠儿有自己的权利去做什么,走哪条路。 但是呢,能不能告诉她一声?而不是被通知。 这样做的话,会显得她像个笑话,特别是大房和二房如今还是对立面,珠儿不声不响就跑去二房做妾,这算什么事。 一声“孟姨娘来了!”打破她的思绪。 她还没反应过来孟姨娘是谁,就看到打扮焕然一新的珠儿,她看傻眼了,差点没忍住来。 珠儿笑着说:“妈妈。” 她呆呆地点头,都说人靠衣装,平日里珠儿穿得朴素,也难掩姿色。如今换上新衣裳,盘起长发,佩戴上珠钗,更衬托出珠儿的好颜色来。 通身上下,再没有往日的小家子气,变得落落大方。 她意识到如今的珠儿地位是在她之上的,低头喊了声:“孟,孟姨娘。” 珠儿说:“妈妈不用客气,跟从前一样就行了。” “哪能呀,姨娘今非昔比了。” “妈妈,我也是……” 边上欢姐儿还在阴阳怪气地嘀咕,她赶紧扯了扯欢姐儿。 欢姐儿再不满珠儿,也知道此时尊卑有别。珠儿不再是以前的珠儿,不情愿地收住嘴巴,同样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