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王氏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听不清弘远在说些什么,见她靠近,只能下意识呜咽回答,“大牛,是娘错了,救救娘” “我不想死” 弘远起身,望向钱大贵,“我们可是仇人,不过人嘛,总归是要朝前看的,不能一直活在过往里” 闻声,钱大贵面色一喜,连连附和,“对对对,冤家宜解不宜结,娘也说她知错了,只要大哥救了她,她日后一定会待你如亲子,我也会敬你如亲兄的!” 弘远摇头,“亲子亲兄?呵呵,大可不必!” “若有亲人如你们这般,我宁愿永远孤身一人!” 说着他靠近了钱大贵几步,“冠冕堂皇的话就烂在肚子里吧,来点实际的。” “把你们身上现有的银子钱财都拿出来吧,我看看有多少,再考虑要不要救她” 罪未赎完,钱王氏还不能死这么早。 钱大贵脸色一黑,但看弘远面色坚定不容商量,钱王氏那头也命悬一线,犹豫了片刻,也乖乖将怀里仅剩的几两银子取了出来,“我们此番来村里小住,为防意外,只带了几百两银子” “这些你先拿着,不够的我可以打欠条,事后我会命人送银子来,再给你不迟” 弘远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银钱,没有开口接话,而是转身走到叶永孝面前耳语了几句,就叶永孝转身进了屋。 见状,钱大贵眼皮子跳了跳,不知道弘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碗饭下肚的功夫,叶永孝再次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文书,递给了弘远。 弘远拿着文书走到了钱大贵面前,“把这个文书的手印按了,我就告诉你法子。” 他是身份,无论对钱家人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但在这至高之处,行差踏错也是瞬间的事情,若有机会做的滴水不漏,他自然不会因为怕麻烦而留下后患。 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钱大贵宛如在看天书。 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是他却清晰的看到了文书里面‘五万两银子’几个字。 瞬间起了警惕之心,“这里面写的什么?这五万两银子又是什么意思?” 弘远笑道,“断亲书,外加我对你们钱家四口的养身养心钱。” 听闻这里,不止钱大贵,围观的村人们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僵住了。 弘远养育钱家四口? 五万两?!! 在接二连三的冲击下,众人只觉得今日钱家和叶家这小子之间的渊源,太过惊世骇俗。 顾不得钱王氏命悬一线,钱大贵瞬间蹦了起来,“你养我们一家四口?还索要五万两?” “简直荒谬至极!!” 虽然相爷答应每月会给他们送来银子,可和弘远索要的五万两相提并论,简直是沧海一粟! 即便他当真有机会坐上那高位,五万两也不是小数额,再说了,凭什么给弘远?! 弘远不急不躁,“怎么,嫌多了?” “这可是按着你们刚才清算我的依据算出来的啊?” “从我进门起,做饭洗衣,伺候你们一家四口,到我九岁那年起,地里的农活更是全落到了我一人身上,加上永荷伺候你们那份,四个人,我还好心给你们抹去了不少零头呢!” 说着上下看了钱大贵一眼,“看你穿的这身行头,想来也是飞黄腾达了,区区五万两银子,对您们来说不算什么吧?” “该不是你觉得你娘的命还不值五万两银子吧?” 钱大贵的气血朝上狂涌,可偏偏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个石滚蛋,让那些气血不得而出,只能在体内横冲直撞。 “儿啊救救娘” 听闻五万两,钱王氏心里也是一震,可眼下她只想活下来,“儿啊,娘还有用,日后你成大事娘还可以辅佐你左右” “这世上,没有谁能和娘一样对你掏心掏肺的啊!” 她在提醒钱大贵,相爷一日没有传来消息,他就有机会登上那大富大贵之位,五万两银子不算什么,可永远为他着想的亲娘却只有一个! 闻言,纵使千万般不甘,钱大贵还是一咬牙应下了,“印泥可有,我签!” “还算你有几分孝心!” 弘远点头间,苏玉莲已经将凳子搬了过来,临时充作放文书的小桌子。 “不如孝心尽到底,以血为印吧!” 弘远将文书在凳子上铺展好,面上的讥讽一直未消退。 要知道,以前钱大贵向来对钱王氏是吆五喝六的,哪里有半点为人子的模样,今日倒一副孝子的模样,他倒可以好好顺势成全他一番。 钱大贵一怔,眼底的怨念又漫上一截。 没看出来啊,这钱大牛竟如此会折腾人!! 虽然不甘不愿又怕疼,但钱大贵却是别无选择的,终还是龇牙咧嘴的咬破手指按了血手印。 将文书递给叶永孝收好之后,弘远这才悠悠开口,“你这是天谴,旁人是救不了你的” 听到这半截话,钱王氏和钱大贵差点吐血。 “只能自救!” 弘远才不理会钱大贵黑如土着的脸色,借着道,“当时我在南辽郡时,那人也是遭了天谴,被鼠群活啃,不过濒死之际,他将此生所做恶事全都向老天袒露出来,毫无保留” “且向老天诚心磕了九十九个头认错,鼠群最后方才退却。” 一番话毕,围观的村人哗然。 钱大贵更是气的冲天,“你这是存心糊弄人!!” 先不说钱王氏已经快不行了,就算她还有气力,若将此生所做恶事全部袒露,那她日后还如何为人,他自己亦是颜面尽失? 更何况还要磕九十九个头认错,按着钱王氏现在的模样,只怕没被鼠群啃咬而死,也会磕死当场! 钱大贵越气,弘远就越想笑,“不要把世人都想的和你们一样不堪!” “你们已经签了文书,只有你们好好活着,我才能得到五万两银子,我恨你们不假,却不会同银子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