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远从书案后站起来,缓缓走出,望向叶永孝,“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叶永孝郑重点头,“将军放心,一切都已经部署妥当。” “好!” 弘远眉宇之间皆是沉着,“大家便各司其职坚守,待丧钟敲响,便随我进宫!!” 军帐里的几人,个个都面色坚定,此间还透着几分迫不及待,这么多日的蛰伏筹备,就是为了这一刻。 今晚,便是剜除腐根的最后一刀! “娘,外头吵吵嚷嚷的,可是发生了什么?” 黄庙村,叶兴发夫妻二人正在往桌上端饭菜,便见魏榄菊神色复杂的进了院子,夫妻二人赶紧迎上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边疑惑的张望出去。 魏榄菊压低了声音道,“李家人不见了!” “和李家一起搬进来的另外几家也一同不见了!” 夫妻二人齐齐一惊,顿觉得事情不简单,赶紧将魏榄菊拥进了房间。 “今日白天还好好的,我上午还和李奎生他娘打过招呼呢,怎的突然不见了?会不会是出门了?” 叶兴发只觉得心中惊跳,最后一句话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甚相信。 魏榄菊也露出些担忧之色,“事情就蹊跷在这。” “白日里可不止你一人见过李家人,可就在方才,黄家的根生去找李家借东西,发现他们家院门房门都是开的,甚至灶中的火灰都还未凉透,可一家五口却一个人都没看见。” “根生觉得不对劲,便去那几家去打听李家的情况,结果发现,那几家和李家一样,家里一个人都没了” 夫妻二人对视,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一个下午而已,这四家十几口人,竟齐齐从一村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未免太过诡异。 “说不准是有什么急事一起进城了” 魏榄菊虽然心中隐隐不安,但在孩子面前还是要稳住心神的,遂笑道,“好歹也是十几口人,若不是自行出村了,怎么着也会弄出些动静来的。” “放心吧,娘睡觉觉轻,有娘在,你们只管安心睡觉就是” 叶兴发和柳长英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能顺着娘说的方向去想。 明日便是民选之日,这李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绝对不会错过民选,不管他们今晚为什么突然离开村里,明日定会准时回村。 魏榄菊一家不知,不止是黄庙村有异动,而是这几日京郊所有的村子都相继丢了人口,且都是和李家一样举家齐消失的这种。 秀山村。 “娘,可是大牛哥的消息?” “嗯,小皇帝只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房间里,几道低声细语过后,便是一阵亢长的沉默。 随后便是叶永荷动容的声音,“娘,那他们会有危险吗?” 黑暗中,她紧紧的攥着被子的一角,虽然知道弘远那头已经是万事俱备,但还是有微微不安。 老太太轻声笑道,“不会,他们如今是万民所向,即便没有甜宝,他们也会成功,何况咱们还有甜宝在呢!” 说话间,她怀里的小人儿翻了个身,随后发出梦呓,“不怕不怕的嗷” 短暂的安静后,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是啊,他们还有甜宝在! 正是因为甜宝,他们才一点一点走到今日。 弘远敢举兵匡扶夏周也好,时局紧迫如弦他们此刻也能不甚慌乱也罢,一切都是甜宝给予的底气。 甜宝的呓语不是呓语,此刻更像是一股力量,悄然灌入老太太几人的心底,让那份本来就在的底气又疯长了一截。 明日过后,夏周定会迎来几十年未有的清澄局面! 子夜,城东一座华丽府邸的书房内,此刻仍是灯火通明。 秦忠国在花厅里来回踱步,略显得有些浮躁不安。 “相爷!” 管家从外头匆匆进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人都带来了吗?” 秦忠国迎上前,急切道。 管家擦了擦了额间的汗,连连点头,“相爷放心,一切都安置妥当了。” 闻言,秦忠国松了口气,紧绷的面上终于缓和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好,今夜至关重要,你亲自看着他们,一丁点岔子都不许有,明白了吗?” 管家额间的汗唰的又沁了出来,“老奴谨遵相爷的吩咐,一定亲自看守!” 虽得管家此般作答,秦忠国却还是有几分不放心,“算了,你去将人领来,立刻着人安排马车,本相今晚就要进宫!” 闻言,管家连忙下去安排。 宵禁的京城街道上空旷无人,只有打更人的声音偶有传来。 一阵马蹄声响打破了子夜的京城街道,快速的朝皇宫方向驶去。 “铛——” “铛——” 沉闷的钟声突然从皇宫方向传来,还伴随着一阵惊鸟的啼鸣振翅之声。 整个京城都被这钟声惊醒,不过片刻,京城的大街小巷的屋舍之内,陆续亮起了灯盏。 “相爷,丧钟响了!!” 车夫面色一紧,下意识朝马车里禀告道。 秦忠国撩开车帘,睨了眼外面相继亮起来的灯火,“继续走,驾快些!!” 车夫赶紧扬鞭,马车箭一般朝皇宫驶去。 “宫中白帆尚未挂号,相爷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相爷掐准了陛下薨没的时辰呢” 皇宫金华殿内,身着白色丧服的宫人们跪了一地,入殓师正在给已经逝世的小皇帝擦拭身体着灵装, 太后也穿着一身素袍屹立在龙床一侧,此刻正眼色讥讽的望向匆匆进殿的秦忠国。 秦忠国步履一顿,神色凌厉的瞪了她一眼,“微臣得知陛下今日不好,心中担忧,这才想着连夜来皇宫探看,却不想走到半道就听到了丧钟声响” “太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言语还是要经思量之后在说出口,莫践踏了微臣的一片赤胆忠心!” 声词厉厉,怒气不隐。 太后眼底微闪,不再说话,而是侧身让开,让秦忠国可以上前行三拜九叩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