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苏玉莲第一时间便看向婆母,从老太太瞬间阴沉下来的神色便知晓,妹妹对甜宝做的事,还有城门口落井下石的行为,她一丝一毫都没曾忘怀。 不说婆母,她又何曾忘得了。 可,毕竟是一母胞妹,即便恨她毒怨她拎不清,却始终有血缘亲情在牵绊着她的思绪。 “姨母!” “祖母!!” “你你们怎么在京城?” 眼见苏玉翠母女已经走到了眼前,赵梦柔眼底亮晶晶的呼唤着她们,苏玉莲到底是开了口。 不过看着苏玉翠的眼神,仍然染着当初的恨铁不成钢。 苏玉翠心中也是惊诧的。 毕竟叶家是当着她的面被流放的,流放的犯人除非有圣旨,否则永远不得回中原,她们为何出现在京城? 她的眼神下意识落到老太太身边的甜宝身上,彼时在襄平郡叶家和城门口发生的一切猛然灌进脑海之中。 若不是这个小蹄子,当初她们也不会被至亲的姐姐赶出叶家,还有她这个好姐姐,为了一个捡来的蹄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将她这个亲妹妹弃之不顾。 最后见叶家被流放,她心里是极畅快的,觉得这就是叶家的报应。 可不过一年时间,她们怎么就从流放地回来了?而且还在京城? 难不成朝廷又重新任用姐夫了? 一瞬间,苏玉翠的脑海中也是辗转了千百回,眼神不动声色的在叶家众人身上溜了一圈,将最后那个想法猛然掐灭了。 就叶永忠那执拗不通的性子,怎么可能再度被朝廷任用,若他被任用,她的好姐姐又怎会弃绫罗绸缎不穿,桌一身补丁粗衣,就连选布料也只敢来这过时处理的柜面来。 心中理清,苏玉翠立刻定下了该对叶家的态度,眼底的惊诧权衡望向苏玉莲的时候归于平静,“姐姐戴罪之身都来的了京城,妹妹如何来不得?” 不止来得,过不了多久她还会摇身一变,成为苏玉莲和叶家高攀不起的贵人,届时便可以在叶家人面前一雪当初寄人篱下之耻。 “娘,咱们继续挑选料子” 一句话,让苏玉莲源于天然血缘的那丝牵挂彻底斩断,脸色骤然变的冰冷,伸手将老太太搀扶拉着转身背对苏玉翠母女,不屑在和她多说一句。 老太太本就不愿多看苏玉翠母女一眼,但因着大儿媳的颜面才没有直接转身不予搭理,苏玉莲这样一来,她顺水推舟就直接将目光专注于柜面的面料之上,仿佛压根没有看到苏玉翠这个人一般。 叶家婆媳如此态度,让苏玉翠喉头一哽,剩下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这位夫人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店小二将苏玉翠的话听了进去,一脸狐疑的看了眼叶家婆媳,又转头殷切的询问苏玉翠,“方才夫人说她们是戴罪之身,敢问可是真的?” 闻言,叶家婆媳选料子的手顿了顿。 苏玉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方才的憋屈终于找到了泄口,一边盯着叶家婆媳的反应,一边笑着对店小二道,“自然” “苏玉翠!!” 苏玉莲转身,厉声打断了苏玉翠欲和店小二说的话,“事过这么久,你怎么还如此拎不清!!!” 虽然眼下即便苏玉翠暴露他们是戴罪之身,对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她真的不愿看到苏玉翠再犯蠢! 且不说叶家对她们有收留照拂之恩,就算是普通的友人,苏玉翠如此这般也是在丢九泉之下父母的脸! 苏玉翠被呵斥的不怒反笑,随后清了清嗓子不再理会店小二,而是望向苏玉莲,“姐姐方才不是当做不认识我么,又有什么资格反过来训斥我?” “再说,我说的” “啪——” 苏玉莲忍无可忍,扬手将苏玉翠的话语煽了回去,“我本以为再见面,你已经知过改悔,却没想越发的变本加厉,爹娘对你十余年的栽培教诲竟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着不够,她伸手便钳制住苏玉翠的手腕径直将她拽出了布庄。 “放手!你放手!!” 走出铺子外后,苏玉翠奋力的甩开了苏玉莲的手,歇斯底里道,“你有什么资格提爹娘!!” “爹娘临终之前嘱托你要好好照料我,你却为了讨好自己的婆家,将我孤儿寡母赶出了叶家,让我们毫无所依,即便是到了九泉之下面,该无颜以对爹娘的也该是你!” 她双眼通红,如何也释怀不了从小和父母一般疼她的家姐,竟然会因为旁人将她推开。 见店小二嫌弃的眼神,老太太自知今日断然在这家布庄买不成东西了,径直拉着几个孩子的手走出了店外。 老太太边逼近苏玉莲两姐妹,边厉声朝苏玉翠喝道,“若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们叶家吃饱了没事做,会养一个毫无交集的外戚?” “她是你姐姐,不是你的爹娘老子,她收留你对你好是情分,不是应该!” “你少在这里拿血脉亲情桎梏我家玉莲,论血脉亲情,你不过小玉莲一岁,你又对你这个一母胞姐付出过什么?” “莫说付出,就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曾有!若想她待你如母,那你起码也得先敬她如母!!” 老太太声正词严,到了跟前便将苏玉莲揽到了自己身后,毫不客气的望向苏玉翠借着扎她的心窝子,“若我是你娘,非亲手掐死你,回炉重造不可!!” “如此德行,当真辜负你爹娘生养一场!” 说苏玉翠和她的玉莲是一母同胞都是对她家玉莲的侮辱,同一个爹娘,怎么教出如此德行迥异的一双孩子? 只能说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恶种,无论逢遇何种家人,都净化不了与生俱来的恶根性。 苏玉翠被老太太的犀利怼的脸色青白,胸口起伏,“我姐姐本来待我亲厚,她如此待我,定是被你教唆的,你就是破坏我们姐妹之情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