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自然是一只都没有寻到,可江家又一次在京城出了名。 江家嫡女在梅花宴无意被鸟欺辱,江家老爷为了爱女,一气之下满城捕杀鸟雀,为了这一点无意碰巧的小事,便如此大动干戈,满城的百姓再一次见识了,世家大族的财力势力多么强悍。 同时,也再一次向所有人宣示,世家大族的威严不容侵犯。 否则,即便是无意为之的飞禽走兽,也不能被饶恕。 江老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替爱女出气,树立江家威信,一举两得。 江家的威信倒是立下了,可江蕴华的怨气却并没有得到疏泄,反而更甚。 只要她踏出房门半步,那鸟群便像长了眼睛一般,定会落她一身鸟屎,然后散飞的无影无踪。 而且不管她换什么衣衫,或者作小厮丫鬟的装扮都无济于事,鸟屎都会精准的落到她的头上身上。 如此三番后,便出现了方才江蕴秀气到炸裂,打杀斟茶丫鬟那一幕。 打杀一个丫鬟很容易,可却拿那群捉弄她的恶鸟毫无办法。 一想到到这点,江蕴秀的憋屈犹如滚雪球一般越积越大,只能靠不断的在下人身上找茬,疏泄一二。 此刻,她的眼神一一在丫鬟脸上略过。 这些丫鬟都是见她出丑之人,该把她们的眼珠子都剜下来才解气! 眼见江蕴华的眼神越来越阴毒,屋里的气氛一点一点变得窒息。 她身侧的大丫鬟战战兢兢的小声出了个主意,“小姐,不如、不如提前布下天罗地网,然后、然后” 说了一半,丫鬟不敢说了,生怕一个字眼说错,便会得罪了江蕴华,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话没说完,可经丫鬟提醒后,江蕴华眼底却猛然一亮。 几次三番被捉弄,让她看清了,这些鸟很明显就是冲她来的,小小飞禽竟然还会识人整人,这也太邪乎了。 不过,只要提前布下埋伏,不管这些鸟雀是什么邪祟,都逃不过江家的五指山! 想到这里,江蕴华冷声下令,“让江家军派些弓弩手来,在采薇苑里里外外埋伏起来!” 出主意的大丫鬟眼底一喜,作势就要出去,却被江蕴华冷冷喊住,“你站住,其他人去安排!” 大丫鬟浑身一颤,径直跪了下来,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竟敢让本小姐作饵,若不是你还有几分脑子,本小姐定要将你杖毙。” “去,跪到院子里去,本小姐气没消,不准起来!” 待江蕴秀说出惩罚,大丫鬟反而松了口气,“谢大小姐不杀之恩,奴这就去跪着。” 只是罚跪而已,对他们这些伺候江蕴华的奴婢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最轻的惩罚。 要知道,在江蕴华身边伺候,活一天,就算赚一天。 不过半个时辰,采薇苑里里外外就埋伏了五十个弓弩手。 一众丫鬟和小厮一直在院子里守着,埋伏的时候,四周没有出现一只鸟雀的身影,弓弩手更是特意乔装了一番的,身上的着衫和院子的一景一物融为一色,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一切安排妥当后,江蕴秀换了身不甚喜欢的寻常衣衫,青丝黑发不缀一物,更是用薄纱遮住了面容,这才让丫鬟们左拥右护的走了出去。 待她走到了院子中间,便皱眉闭上了眼,等待污糟之物袭身。 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动静,江蕴华疑惑的睁开了眼,小心翼翼的抬头仰望上空。 除了湛蓝的天和绒白的云,空无一物。 江蕴华干脆扯了面纱,招摇的在院子里走动起来。 可走了好几圈,依然不见动静。 江蕴华怒了,下令让丫鬟搬了桌椅出来,干脆坐在院中品起了茶。 可从晌午坐到幕时,都等的困乏了,仍然不见一只飞鸟的影子。 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弓弩手个个饿的头昏眼花,没得吩咐却也不敢出来,只能熬着等。 待到夜幕墨染,凉意渐浓,江蕴华终于耐不住进屋了。 回屋之后,她将屋里的摆件器皿砸了满地,一件不留。 又罚几个丫鬟跪在了一地瓷片上,才带着一肚子的怨气让丫鬟伺候沐浴。 为了方便她一年四季泡澡,江老爷专门给她打造了一个浴室,足足占了有半分地,房屋一圈砌了几十个青石凹槽,夏日往里添冰,冬日里往里烧炭,专门有十几个丫鬟在里头伺候,以确保江蕴华随时随地进屋,便是四季如春的舒适。 房中间便是一人深浅的汤池,内壁全部是青石砌垒,沿着汤池外面还有一圈沟壑,只要不断的在沟壑里添上暖石,便可一直维持池里的水温。 江蕴华今日带着怒火,进了浴室更觉得燥热,当即斥责浴室的丫鬟跪地伺候。 “吱——” 待她脱了一丝不挂,刚准备下浴汤,不知那个旮沓角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鼠叫。 江蕴华吓的脚下一滑,噗通摔进了汤池里,顷刻便呛了好几口水。 “救咕噜噜救命!” 汤池水虽只及胸前,可她是摔进去的,加上她压根不会水,热水灌口鼻而入的时候,死亡的惊恐让江蕴华只能下意识挣扎。 丫鬟们见状,刚想跳下汤池去救,却突然从浴池的四面八方涌进来无数的老鼠,吱吱乱叫,让人头皮发麻。 “啊啊啊——” 一时间,除了惊惶逃窜,丫鬟们哪里还顾得上汤池里的江蕴华! 说来也怪,待丫鬟们逃出了浴池,老鼠们也追了,反而纷纷围到了汤池旁,对着汤池里的江蕴华吱吱大叫。 求生的本能强烈,江蕴华到底是自己在池子里站住了脚,却没想刚从水里冒出头,还未喘气便看到汤池旁围着黑压压的老鼠,个个仰着鼠头,黑溜溜的鼠眼齐齐盯住了她。 这渗人的一幕让江蕴华下意识腿脚发软,一不小心又呛了好几口热汤水,待好容易站稳,便也只能凭着本能发出惊声尖叫,“来人!!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