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靠近梅园,祁罡身边的下人就知趣的停下了脚步。 祁罡的步子带着一丝急切,踏入梅园小径之后甚至带着一丝奔跑的意味。 真正到了梅香苑院门口,他就猛然顿住了脚步,一颗心砰跳的几乎要蹦出来。 祁罡迫不及待想进去,却又害怕踏进去。 他出去游历半年有余。 不止是南辽郡,夏周和南蛮都被他撒了一张网下去,就是为了找到能治好她妻子的疯病的大夫。 这些时日,也不是没有寻到有本事的,但每每他亲自去验证,只要说出妻子生病的缘由,大夫们就只有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除非馨儿复活,否则她的妻药石无医。 大夫们的话让祁罡一点一点的绝望,最后生出了极端。 死而复生,绝无可能。 那他就亲自替妻子寻来心药。 只要能寻到一个和馨儿肖像的孩儿,调教好了送到婉儿身边,一定可以治好婉儿的心病! 可事与愿违,暗卫从五湖四海带回白府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乖巧懂事的,胆子太小太小,不管是哄着还是吓着,永远都只会哭。 聪明灵巧的,小小年纪竟就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该单纯的年纪早早就染上了虚伪,也不知道是哪家后宅耳濡目染的结果。 总之,每个掳来的娃娃总熬不过三两日,就完璧归赵的送回去了。 直到他遇到了甜宝,这个顺手掳来的,一点都不像馨儿的,反而一下就戳中了他的心。 甜宝像一面镜子,能照出人性百态,每一种她给出的反馈都那么让人惊喜动容。 从一开始,他觉得老天垂怜,终于让他找到妻子的心药了。 到最后甜宝思家,他竟生不出强迫她的心思,一切都是一念之间。 所幸,他最后选择和叶家和甜宝一样,坦诚待人以心换心,才让一切都朝好的方向演变。 与叶家结缘,又通过叶家认识了封家爷孙,绝望中似乎又慢慢开出了希望之花。 一开始,他准备开口求封家爷孙来逍遥城替婉儿看病,可恰逢大战,封家爷孙忙的脚不沾地不成人形,他只能选择等。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出了甜宝被掳,淳羽叛变的惊天变故。 一想到淳羽前后不一的模样,祁罡心里就渗满了恐慌。 他不敢想,自己没在的这些日子,淳羽有没有折磨婉儿? 虽然梅香苑他派了十几个暗卫守护,他还是有些不安。 暗卫察觉淳羽有异常的时候,他心中有怀疑,但是始终不敢相信,那个曾奋不顾身替陌生人挡刀的良善女子,竟包藏着这么大祸心。 直到甜宝第二次被抓,他查出淳羽和玄机堂有关联的蛛丝马迹,可还未有更大的眉目,甜宝就被淳羽直接掳到了逍遥城。 “城主?!” 一个丫鬟从梅香苑匆忙出来,差点和屹立在门口半晌的祁罡撞了个满怀,就着微弱的月光认出祁罡后,惊喜的喊出声。 祁罡恍然回神,看清眼前的丫鬟后,面色一瞬恢复如初,“墨雪,夫人歇息了吗?” 墨雪和南星南月一样都是他身边的最信任的丫鬟,身手绝顶忠心不二。 墨雪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连连笑着点头,“回禀城主,夫人刚歇下不久,睡前念叨着要吃酒酿圆子,奴正准备去大膳房领些糯米粉回来提前准备着,这样夫人明儿一早一睁眼就能吃到嘴了。” 酒酿圆子 这是馨儿喜欢吃的甜碗。 脑海里小人儿的面孔朝祁罡露出怯怯的笑容,他的鼻腔猛然一酸,“孤不在的日子,夫人一切可好?有没有人来叨扰?” 墨雪赶紧一五一十禀告,“城主放心,夫人还和往常一般,时而清醒时而不过饮食睡眠都一切如常” “梅香苑是禁地,谁敢叨扰?除了奴和墨兰,就是夫人娘家陪嫁的几个丫鬟在院里围着夫人打转,想让旁人进来寻个乐子,只怕也没人敢来呢!” 听闻此言,祁罡心里微松。 想来淳羽定是认为婉儿这般心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连忌惮都懒得生出半分。 墨雪又突然开口,“不过近两月,夫人变的有些许奇怪” 祁罡心中一跳,“什么意思?” “两月前,夫人非要摘后院的大枣,还非得亲自上树去摘,说是馨儿公主心情不好,想吃母亲摘的大枣,奴等实在劝不过,便拉低了树枝,搭了高凳小心伺候着夫人去摘枣,结果” 说到这里,墨雪当即跪了下来,垂下了头,“请城主责罚,奴没有看顾好夫人,让夫人摔了下来,磕到了后脑,至此后,夫人就变得有些奇奇怪怪” 末尾,墨雪直接俯身趴在了地上。 她知道自馨儿公主夭折后,城主对夫人有多歉疚,恨不得以身替之,自己是城主信任之人,却没有替城主守护好夫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祁罡面色一紧,几乎张口就想斥责质问,可一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心情一瞬变的复杂,“接着说。” 墨雪面色微微讶异,小心翼翼的直起了身子,“夫人摔下来后昏迷了半日,宫医来看诊过后,说并无大碍,开了些活血散瘀的方子便离开了。” “夫人醒来之后,明明是清醒的状态,可她好像不认得奴了,就连她身边从小到大伺候的春蕊都不识得了,要知道,就连夫人失魂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记得,但是春蕊定是记得的呀!” 墨雪面色疑惑,“不过随后夫人便说自己记忆有些恍惚了,很多东西都忘了,让奴婢几个退下,单留了春蕊一个人在房间。” “次日,夫人就恢复如初,仿佛昨日那些变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奴依然能发现不太一般。” 祁罡心中突跳,“从何说起?” 墨雪犹豫了一下道,“夫人失魂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般无二,但清醒的时候,奴觉得夫人在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