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一个士兵一路狂奔跑到军医帐跟前,扑通单膝下跪朝熊副将禀告,“熊副将,将军的小舅子送药来了!就是那个取了南蛮统帅首级的英雄好汉!” “啥?当真?” 熊副将本来虚弱的坐在地上缓气,闻言直接弹站起来,“快快请他们进来!” “不不,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就跟着士兵,欣喜若狂的朝外迎去。 黄大夫高兴疯了,起身来回激动的踱步搓手,“太好了,有药了!有药了!” 军营里的军医,还有痛并清醒的士兵们闻言,个个面上都漫上生的希望。 他们有救了吗? 眼瞧着熊副将殷切激动的把几辆牛车迎进来,黄大夫赶紧俯身轻轻拍了拍小士兵的脸,“小哥,你听见了吗?有药了,咱有救了!” 闻言,小士兵眼皮下的眼球滚动了一下,嘴角也牵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 黄大夫眼眶有些酸,焦急的眺望出去,他很清楚,光这两个细微的动作,这孩子已经用了全力了。 “封老,叶三郎,亏得有你们这些大义之士,不然我们这些兄弟,可就都只能等死了啊!” 说话间,熊将军和叶永礼疯老头一行已经到了军帐前。 叶永礼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惨况惊的灵魂震撼。 营帐外面的地上,无数伤兵就那样躺在硌人的荒漠碎石上,个个都像是血池里捞出来的,痛苦的低呻从四面八方而来,密密匝匝的钻进耳朵里。 光看着听着,身上就跟着抽疼起来,何况这些真正受伤的士兵,该是何其痛苦。 “爷爷,别愣着了,快,快帮忙!” “叶三哥,快来给我搭把手,这个士兵伤的好重,必须马上施针止血!” 封老和叶永礼皆震撼失神,被封紫君急促的声音惊醒,赶紧加入抢治伤患的行列。 此刻军医们也已经忙做一团,熊副将也赶紧召集了后勤兵,和几十名完好无伤的士兵在营帐外候着,听军医的吩咐,支起了十余口大锅开始熬麻沸散和止血汤药。 “不行啊,伤患实在是太多了,光凭我们几个压根不行!” 封紫君看着满地伤兵,第一次觉得一人之力太过渺小。 几千名伤兵的生命正在流逝,可能救命的大夫连带自己和爷爷却只有区区十个,就算动作再快,也来不及从阎王爷手上抢人头啊! “姑娘,你先救病重的,我、我这点伤挺的住!” “对,你先救刘三,他断了腿已经失血昏厥了!我命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姑娘,你别心急,能救一个是一个,救不了我们认命!” 见封紫君着急,伤兵们纷纷出言安慰,可话虽如此,个个眼底的求生欲却掩盖不了。 封紫君眼眶红了,不再说话,提了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下针止血。 她一个伤患都不想放弃啊! 封老方才还舍不得呢,因为叶家让他把家里所有的药拉到军营里来救急,里面可是有他的药种! 可眼下,那些不甘的情绪全没了,他凝着一张脸,飞快的从瓷瓶里倒药丸,挨个给每个伤兵嘴里塞止血药丸。 叶永礼看着满目的殷红烂肉简直无从下手,脑中飞快的想了一圈道,“紫君姑娘,你先尽力医治,我去城里跑一趟!” 说着不容封紫君应声,就朝熊副将抱拳,“将军,还请你派些精兵和马匹给我,我要去城里医馆抢大夫!” 事在人为,他不懂医,在这里横竖帮不上太多忙,还不如搏上一搏,哪怕抢来一个大夫,也能多救数十条人命! 闻言,熊副将一怔,随后就激动一拍腿,却忘了胳膊有伤,瞬间疼的龇牙咧嘴。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好好好,跟我来,我立刻给你安排!” 说着就便吆喝边急冲冲跑出去。 伤兵们被这诙谐的一幕逗的个个忍不住想笑,却不曾想纷纷扯痛了伤口,整个营地瞬间一片抽气哀嚎。 满营的悲沉,瞬间松快了一些。 看着平日鲁莽冲动的叶三哥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封紫君眼底瞬间亮晶晶,随后又掩了些下去,“这个主意好,眼下多请来一个大夫,那就是多救一条人命,叶三哥,我们在营地等你回来!” 叶永礼郑重点头,转身快速追着熊副将而去。 封紫君只深望了远去的背影一眼,就匆匆收回来,再次投入到紧张的抢治中。 是夜。 本已宵禁的城门突然被打开,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踏击出让人心惊胆颤的脆声。 今日荒漠外两国对峙的庞大场面是遮掩不住的,早就传遍了郡城。 郡城百姓白日里就已经吓破了胆,关门闭户不敢出来。 十万敌军打两万霍家军呐! 怎么打的赢呐! 一旦霍家军全军覆没,南蛮敌军随时都可能攻进城来。 马蹄铮铮,惊醒了本来就浅眠的百姓,胆大些的都从枕头边取出了称手的东西浑身戒备着。 定是敌军攻进城来了! 却不曾马蹄声渐行渐远,并没有想象中破门而入的烧杀抢掠。 随后,郡城三所医馆附近的百姓,都听到医馆大门被叩的哐哐作响,闹出来的喧哗动静让人头皮发麻。 约莫一个时辰后,整个郡城才再次安静下来。 竟不是敌军攻城?那是发生了什么? “甜宝” 黄沙村叶家,叶永礼和叶永孝的房间里,嘶哑又微弱的声音微不可闻的轻撕静夜。 两双眼睛同时在黑夜里猛然睁开。 睡在地铺的叶永忠屏息听了一会,没有发现动静,觉得是自己幻听了,刚准备合眼,就听到窸窸窣窣脚步声快速逼近房间。 他赶紧翻身坐起来,摸索出枕边的火折子刚吹亮,就看见甜宝正摸索着准备进屋。 “甜宝,你怎么醒了?” 看见奶团子光着脚,只穿着里衣,叶永忠赶紧上前把她抱上自己的地铺褥子上站好。 火光里,甜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的弘远,“叔叔刚叫宝了。” 闻言,叶永忠面色一怔,心底瞬间涌上一股酸楚。 自己就在弘远身侧睡着,都没听真切,可甜宝相隔一个房间却感觉的如此清晰,这就是血脉感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