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孙女转身回屋掩了房门,封守仁眼神落到奶团脸上,刚好撞进了她清澈的眼底。 “咳” 封守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手抠了抠头以作掩饰,又不动声色的伸到咯吱窝里抠了抠。 甜宝大眼忽闪着疑惑和不确定,坏人?好人?坏人 瞅准奶团子走神的时机,封守仁把手里的药粉精准的撒向她的脸。 “哈——秋——” 鼻子一痒,甜宝忍不住打了个震天的喷嚏,小手伸出来揉了揉鼻子又缩回了褥子里,疑惑的望向双目炯炯盯着自己的封守仁。 好人? 可他欺负家人吖! 坏人? 可他给我们被子盖吖! 混沌难分的思绪,让小奶团眼皮子昏沉沉的开始打架。 封守仁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昏!赶紧昏过去! 终于抵不过睡意,甜宝彻底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呼 封守仁一颗心落了下来,摸着胡子露出了傲娇的神色。 他就知道,小崽子刚才定是躲在大人身后,所以没吸入药粉。 哈哈,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 封守仁一只手拂须,一只手背后,大摇大摆的准备回屋。 转身的一瞬,他的余光看到地上的奶团子翻了个身。 翻了个身!! 封守仁表情皲裂,眼底的傲娇分崩瓦解,瞬间原地暴走。 不!可!能! “爷爷,你还没回屋吗?” 封守仁的手刚作气的伸进咯吱窝,屋里就传来封紫君的声音,“爷爷,快把油灯吹灭了去睡觉吧,你走来走去我睡不着。” 他目眦欲裂的看着奶团子呆立了半晌,最终还是暂罢了满腹的心思。 这家人铁定是要定居黄沙村的,试毒来日方长! 待封守仁吹灯回屋后,堂屋屋顶被拨开一条缝的茅草盖突然闭合。 屋外,房顶心的承重木梁上屹立着一道瘦影,身形一纵一跃就燕飞消失在黄沙村的房舍中间。 “啊?姐姐为什么要逃跑?” “坏蛋,打!” “咯咯,爷爷不是坏蛋,是姐姐的家人,瞧,就和甜宝的家人一样。” “那,伤?” “你是说胳膊上的这个?这些伤是因为姐姐得了一种病,稍微磕碰就会留下印痕,不是爷爷打的。” “病了?疼?” 封紫君搅拌木薯粥的勺子顿了顿,随后抿唇笑了,“有点点疼,但忍得住。” 确实如此,青紫的疼远不及心疾突发的绞痛,不定时不定点,发作起来生不如死。 但是她熬过了一次又一次,很厉害的。 甜宝急急的咽下嘴里的粥,小手小心翼翼的覆在封紫君的手上,大眼睛里闪烁着安慰和挣扎,“姐姐,棒的。” 封紫君猝不及防的笑开来,奶团子竟和自己想法这般一致! 细碎平和的对话让叶永礼恍若梦里,刚睁开沉重的眼睛,眼前的画面就让他砰跳的胸口滞停了一瞬。 纤秀少女梨涡含笑的和眼前的奶团子对视,翦水杏瞳里有盈光闪烁,身形薄弱的像是碰一下就会散,但挺直的脊梁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坚韧,本来该矛盾相冲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显得无比和谐,仿佛她天生就是就该是这幅模样。 “三舅父?” 甜宝余光敏锐的捕捉到叶永礼的苏醒,惊喜的呼叫出声。 封紫君顺着奶团的望过去,见叶家有人苏醒,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粥碗站起了身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无、无妨的。” 叶永礼回神,闪烁着收回眼神,把扑向自己的小团子就势搂进怀里,揉了揉小脑瓜,又推开好生检查了一番,“有没有觉得头疼胸疼?” 摸了摸头,又指了指甜宝的胸口紧张询问。 虽然自己醒来了,但头晕胸闷的后遗症状明显是中了迷药才有的迹象,自己身强力壮尚且觉得难受,小团子就更别说了。 甜宝晃了晃小脑瓜,又试验着拍了拍胸口,咧嘴笑了,“宝不疼!” “甜宝” 姜丰年也醒了,睁眼的第一时间,就张口叫道。 甜宝哒哒过去,小脸凑过去小心的贴在了她脸上,“姥姥,宝带这” 姜丰年伸手搂住小奶团,刚醒来的恐惧担忧顿时消散。 叶家人陆续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和身上的褥子,都有些懵。 随后齐齐把目光落到亭亭而立的少女身上,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时又纷纷疑惑不已。 她是谁?昨晚那个朝他们下毒的老者呢? 见一家人都醒了,封紫君扶着矮脚桌,朝他们深弯了一躬,“昨晚实在对不住了,小女患有难寐症,爷爷性子顽劣火爆,气恼诸位扰了小女的安眠,所以才下了迷药,小女替爷爷给诸位赔不是了。” 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 待她直起身子之时,额头竟有微微的汗意,腿边的左手也微微的攥了攥裤子,就能看到裤腿再微微的打颤。 叶永礼眼神从封紫君的腿上略过,神情微微复杂。 听闻昨晚的狠辣老者和眼前孱弱秀丽的少女竟是爷孙俩,叶家人震惊的同时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甜宝拉着姜丰年走到封紫君身边,指着矮脚桌上的粥碗认真道,“姐姐,喂宝吃。” “老头,坏蛋!姐姐,好人!” 姜丰年握了握小奶团的手以示回应认可,随后和封紫君对视,“姑娘,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你身体有恙,昨晚多有得罪了。” “你爷爷也是关心则乱,我们既然无恙,这件事就扯平翻篇吧!” 封紫君抿唇摇头,“婶子,你们只扰了我一个人,可我爷爷却毒晕了你们全家,没办法等同视之。” “家中贫寒,我们也没有财物余粮作赔,但我已经让爷爷去旱林挖草药了,荒疆贫瘠,旱林也没什么珍惜药材,但是除疥治风寒的寻常药材却还有些,到时候不管他挖多少回来,会尽数赔给你们。” 人还未醒诚意先行,少女的恳切识理让叶家人心头仅剩不多的恼意消失散尽。 “姑娘有心了,不过实在不必,如果姑娘实在难以心安,还劳烦姑娘给我们粗讲一下这黄沙村的情况可好?” 姜丰年释然的笑了笑,趁机说出了心中所盼。 如果能借到一点光,至少就不必再摸瞎走路了,不然难保以后不会再遇到类同昨晚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