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一夜，一行人才下山。 但让人失望的是，他们带回来的猎物并不多。 几十个人捉了几只羊，跟一些野鸡野兔。 就连他们这一行人都不够分的，更别说整个大队了。 不过好在没有人员受伤。 顾振兴看着堆在一起的野物唉声叹气。 马战国坐在一边抽着旱烟，两人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顾腾峰进来打破了屋里的平静。 “实在不行还是杀猪杀羊吧，忙活一年了，也该让大家沾点荤腥了。 今年种植的苜蓿长的都不错，牲畜养殖也发展的不错。 咱们明年还能多养一点嘛是不是，今年大家吃到甜头了，明年肯定会好好干的。” 顾振兴想想也是，就算卖去了收购站又能卖多少钱。 整个飞跃大队那么多户人家，一家也分不到多少钱，还不如给大家分点肉呢。 “行，再养一段时间，等过年前再给大家分。 不过可以趁着上冻之前先捞几网鱼，下雪以后河里的冰可就不容易凿开了。” 这事儿马战国当即就去安排了。 顾振兴这段时间没空。 公社里各种开会总结，他也忙得很。 整天一大早就骑车去公社里。 这天回到家里时阴沉着脸。 弄的王大丫还以为是对她有意见呢。 “你这是啥表情， 谁又得罪你了？” 顾振兴拿着报纸回到屋里，把报纸往桌子上一甩。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 亩产往上报的一个比一个夸张。 这也就算了，但凡种过地的都知道有多假。 关键是上头领导竟然信了，还给登上报纸了。” 顾振兴气的拍了好几下桌子。 端起杯子想喝口水也没那个心情了。 王大丫把饭菜放在炕桌上，拿起报纸看了看。 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压根不认识字。 “这写的啥啊？你们今天开会说啥了？” 顾振兴想了想还是不行，这事得找马战国几人商量商量。 “这事等有时间跟你说，我去找战国跟腾峰说说。” 说着连饭也不吃了，穿上鞋子就走了。 “哎，你急什么，不管什么事也得吃完饭再出去啊？这个点谁家不在吃饭？” 王大丫马上把人拉住。 哪有在饭点去人家家里找人的。 人家是叫你吃饭还是不叫？ 顾振兴哪里还冷静得下来。 “我知道了，我先去跟老二说说。” 江梦雪一家也刚做好饭，看到顾振兴来了又添了副碗筷。 “大哥，这是出啥事了？” 顾振江拿来自己的口粮递给李翠英。 刘翠英直接拿去锅里热着。 顾振江拿了瓶自己珍藏的酒给两人倒上。 顾振兴把今天带回来的报纸递过去，示意顾振江看看。 自己则端起酒来喝了一口。 今天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大。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已经让自己看不懂了。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以后怎么带领大队发展下去。 顾振江最近忙着家里的事情也好多天没有进城了。 要不是今天这份报纸，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振江看完以后先是问道：“咱们大队没有往上虚报吧？ 从古至今没听说过哪里亩产能达到万斤的，那些人是疯了吗？” 报纸上登报的哪里哪里地里产量达到了亩产万斤，甚至两万斤。 顾振兴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觉得我会那么拎不清吗？” “你说要是想这样发展，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总不能也像这样吧？上头还真以为我们手里有多少粮食呢。” 顾振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会维持多久。 要是为了一时的风光，导致饿死了人，到时候责任谁也跑不了。 “不用担心，这只是一时的，弊端很明显，不是谁都向傻子一样没脑子的往前冲。 你还是该怎么做怎么做，很快就消停了。 你这次去还听说什么事情没？” 顾振江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事情。 顾振兴想了想，还真有一件大事。 “我好像听说不少逃荒过来的人。 咱们市里还有周边的县城都不少呢。 一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儿，条件好的那些，遇到乞讨的也能给个窝窝头。 但哪曾想逃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破庙还有破屋子里都被不少人占了。 那些实在没饭吃的人又要不到东西，慢慢的竟然开始偷开始抢。 就算有公安同志过来抓他们也不怕。 在外头都要饿死了，还不如进去吃免费的呢。 哎，这世道也不知哪天是个头啊。” 顾振兴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外面的情况。 但仅凭听说的他也能想象得到。 前些年他们这里也不是没闹过饥荒。 城里有些吃不起饭的都一窝蜂的往乡下跑。 但乡下人也吃不起饭了又该怎么办呢？ 往往只能结伴到山里寻找生机。 那些年别说山上的野物野菜蘑菇。 就连树上新发的嫩芽都被大家薅秃了。 那些实在是饿得很的人，连观音土都吃得下。 最后实在拉不出屎，硬生生给憋死了。 这才多少年呢，难道又要重现当年的场景吗？ 江梦雪吃饭的手一顿。 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道。 仅凭着书上的三言两语很难理解这时候大家日子的艰难。 “那大伯，政府有说要怎么安排这些人吗？ 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街道上溜达。 人陷入了绝境，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没吃没喝没地方住，而且马上要降温了。 到时候连日的大雪，破庙和路边可没办法遮蔽风雪，到时候这些人可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人已经陷入绝望了。 那对周围的所有人来说就是潜在的危险。 到时候就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了。 顾振兴挠了挠头，他倒还真没听说过有这方面的安排。 主要是他们下面的公社知道的也不多。 他急着去开会，也只是顺耳听了那么几句。 具体的情况他了解的也不多。 “城市里面肯定是没有让他们容身之所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把人安排到乡下来，让他们开荒种地，彻底定居到咱们乡下。 不过都不好说，马上下雪天冷了临时盖房子也来不及。 最起码接下来到明年开春前的这几个月，得安顿好这些人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