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牙领着大队人马来到钦天监,监正慕容德将李小牙请进书房。 书房墙上,挂着一幅花鸟图,正是李小牙岳父大人的藏品,先前损坏修复后出售,流至慕容德手里,而后被盗走,最后又失而复得回到慕容德手里。 不得不说,慕容德心是真的大,曾被盗过一次的画,居然还明火执仗挂在书房墙上。 李小牙盯着画,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督帅,请喝茶。” 李小牙回过神,微笑道:“慕大人客气了。” 慕容德开门见山:“督帅日理万机,驾临钦天监,一定有事吧?” 李小牙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命我督造佛郎机炮,我们军械所铸炮坊将要动土,特来请钦天监为我们挑一个好日子。” 慕容德笑道:“小事一桩,我即刻命博士给督帅大人看历测算。” “劳烦了。” “督帅客气了。” 慕容德叫来了一名小吏,吩咐去通知测算吉日吉时的博士,请其为南京锦衣卫军械所铸炮坊动土一事,挑一个黄道吉日。 李小牙喝着茶,与慕容德闲聊,等待钦天监算出最宜动土的黄道吉日。 无论古今,动土都要挑黄道吉日,不能冒然动土,这年代,人们除了婚丧嫁娶要挑日子,甚至连修一个灶,换一根梁柱都要挑日子。 哪怕打炮都要挑日子,不挑日子容易出事。 徐大公爷就是打炮没挑日子,所以一炮打塌了上方桥,沦为南京城的笑柄。 慕容德发现李小牙欣赏着墙上的画,笑问道:“督帅,你也懂画?” 李小牙装模作样的道:“略知一二,我若是没看错,这是一幅钱选的花鸟图。” 慕容德很惊讶,这是一幅古画,上面的印戳很模糊,很难辨认字迹,而李小牙却一口道出画家之名,让他暗中刮目相看起来,传言提督南直隶防务总兵官乃是一名不学无术的纨绔,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李小牙先后将此画借给花娘临摹,后又拿去修复出售,再然后被盗,辗转之后又回到钦天监,所以他对此画印象深刻,这才能一口道出画家的名字。 “看来督帅是懂画之人。” 李小牙目露一抹傲然之色,不懂书画,如何参加岳父大人即将举办的文集? “可惜了。” 慕容德疑惑道:“可惜什么?” 李小牙虎着脸:“这是一幅假画。” 慕容德神色一震:“假画?怎么可能?” 此画他找很多大师鉴定过了,也让很多典当行的掌柜看过了,他们都说这一幅钱选的真迹无疑。 李小牙知道此画修复过,说道:“确实是一幅假画,慕大人若是不信,可稍稍磨掉一点表层,便能发现下面的新纸,这是一种很高明的造假手段,伪造成修复的古画,然而它确是一幅假画。” 慕容德皱眉道:“我给很多书画大师看过,他们都说是真迹无疑。” 李小牙摇着头:“回头我拿一幅临摹仿画过来,你找大师看看,看他们能不能辨出真假。” 慕容德皱眉点了一下头,如果真是一幅假画,那挂在书房中,岂不是惹人笑话? 不多时,钦天监的官员算好了良辰吉日。 李小牙走出书房,将写着良辰吉日的小黄纸递给等在外面的麻子,然后领着锦衣卫大队人马离开钦天监,径直前往工部衙门。 …… …… 南京外城城郊,一处雅致的别院。 别院意为正宅之外的宅院,也称为偏院,通常都是主人用于接待亲朋的,别院一般都修在城郊,依山傍水,风景美好,空气清新,又远离喧嚣,十分适合休闲避暑。 牙人正领着一名客人李员外看宅子,李员外似乎对宅子很满意。 “我听说此院乃于少卿的宅子?” “没错。” 李员外点着头:“此院修得颇为雅致。” 牙人撇撇嘴:“一般。”说着推销起自己正在出售的其它别院:“我手里还有两处别院,离此不远,那两座别院此院强多了,李员外有兴趣去看看吗?” 李员外似乎已相中此院:“我觉得此院很不错。” 牙人小声道:“实不相瞒,此院先前是一处坟地。” “(⊙_⊙)” 李员外心里有一点发憷起来了,坟地?不过想想此院市价远低于其它别院,也就不在意了。 “古往今来,哪里没死过人,哪里不是坟地?” 牙人认真的道:“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此院前不久死过人。” “(⊙_⊙)” 李员外惊了,斜眼一瞥牙人,心忖其真是卖房子的吗?哪怕房子死过人,哪个牙人会告诉客人? 又是坟地,又死过人。 李员外嫌弃晦气,终于是放弃离开了。 牙人前脚刚送走李员外,后脚又来了一名马员外。 牙人又领着马员外逛起别院,为客人介绍院子。 “小的当牙人十年了,从来都是以诚相待,不满马员外,此院虫多湿气大,许多屋舍房梁都被虫蛀了。” 马员外微笑道:“无妨,我若将此院盘下来,会重新修缮。” “此院先前曾是坟地。” “无妨。” “此院先前曾死过人。” “无妨。” 马员外仍是微笑,哪怕是凶宅,他都不在意,因为此院确实远低于市价。 牙人问道:“您知道此院卖多少银子吗?” 马员外神秘一笑:“实不相瞒,我认识于家的管家,听说于家已开出底价,只要一万二千两。” “您能一次付清一万二千两吗?”牙人挑眉道:“于家要的是黄金哦?” “只要黄金吗?”马员外皱眉道:“那我想想办法。” 牙人眼见吓不退客人,只能使出杀手锏了:“马员外,实话告诉您,提督南直隶防务总兵官李大督帅,也托人来看过宅子了。” 提督南直隶防务总兵官托人来看过宅子?马员外吓得落荒而逃,谁敢跟提督南直隶防务总兵官抢宅子,活得不耐烦了吗? 夜晚,牙人受召来到于家,进到了书房。 于少卿皱眉道:“本官听别院的仆从说,下午有两位客人来看过宅子?为何没成交?” “他们压价太狠了。” “他们出价多少?” “一个只愿意出六千两,一个只愿意七千两,离您的要价,相差甚远。”牙人幽幽的道:“目前出价最高的就是八千两,您若有意,我即刻帮您联系出售。” 于少卿咬牙切齿,八千两也太低了,但朝廷的撤查恐怕要来了,他只能咬着牙,忍痛答应以八千两出售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