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守备太监高隆的别院内,王先生坐在书房中,脸色冷峻。 楚仙君端着茶进门。 “府衙的一名捕头来报,他们找到城西乱葬岗墓室的时候,贼人已不见踪影。” 王先生并没有感到意外,冷冷的道:“这伙贼人很狡猾。” “天道帮?”楚仙君迟疑的:“此前从未听闻南京有这么一个帮派。” “显然是胡诌的。” 楚仙君狐疑的道:“我倒是很意外,他们居然没有索要赎银,便将您给放回来了。” 王先生也觉得奇怪,你要说四名贼人不贪财吧?他们差点把他衣服给扒了,可是他们却没有要索要赎银?仅凭他随口一个承诺,他们便将他放回来了,这一点让人摸不清头脑, “估计是幕后指使的人,只是命他们绑人,给我一个下马威罢了。” “您觉得谁是幕后指使的人?” “多半是那群盐商。” 楚仙君点头道:“为首的贼人,真的是倭人吗?” 王先生迟疑的道:“不像倭人,我听他的口音像是京畿人士,他的三名同伙说话听着像豫中人。” 楚仙君自责的道:“全怪我,疏忽大意了,幸好您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不怪你。”王先生神色变得和缓:“只怪我大意了,不该将护卫全派遣出去。” “我们何时进京?” “先将南京的事料理完再说。”王先生目露寒光,吩咐道:“你放消息出去,谁现在将银子存进我们银庄的,利钱提高三分,而那些要取回银子的,以后别想从我们银庄借贷。” “知道了。” 王先生冷哼,雪中送炭的才是真朋友,那些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之辈,他会一个个记在本子上。 与此同时,李小牙从府衙打听完消息出来,嗤笑出声,刘光还挺会玩啊?天道帮?替天行道? 刘光真是太没用了,都把人绑回去了,就算不弄死,至少毒打一顿吧?居然没伤王先生一根汗毛就将人给放了,不过,倒是从侧面印证了,刘乐确实很在乎花娘,愿意为花娘赴汤蹈火。 李小牙回到家,走进内院,发现两大一小三个女人正围着一个笼子,喵喵拿着小木棍,狂疯戳笼中的小动物。 紫衣又买啥“小可爱”回来了? 李小牙凑近一看,发现真是小可爱,一只肥美可爱的兔子。 “你回来了。” “这是今晚的菜吗?” 月紫衣正在拿菌子喂小白兔,头也不抬的道:“这是我买来试毒的。” 李小牙脸颊一抽搐:“你在喂兔子吃什么?” 月紫衣虎着脸:“猪头菌。” “猪头菌?”李小牙歪着头:“什么东西?” 月紫衣回道:“一种有毒的菌子。” 李小牙看着月紫衣正在喂的菌子,迟疑的道:“这看着不像有毒的菌子,一般有毒的菌子,全都红伞伞,白杆杆,花花绿绿的样子。” 月紫衣认真的道:“这是一种有毒的菌子,吃下去会让人脸水肿,变得像猪头一样。” “你怎么知道?” “……” 月紫衣轻咳两声:“我也是听说的。” “佳儿呢?” 琪琪格抱着喵喵,瞟向西厢房:“她在帮姑姑酿酒。” 李小牙眼皮一跳:“绫姨这次又酿什么酒?” 琪琪格耸肩道:“听说只是寻常的高粱酒,姑姑说先酿好一些最基本的酒,再尝试酿一些特别的酒。” 李小牙走进西厢房,看着两个女人酿酒。 虽然月白绫酿出来的酒,不是很可靠,但只要她开心就好,免得每天无所事事,长此下去,人会变得忧郁的。 …… …… 新的一天,李小牙来到屯田所。 麻子端来早饭的同时送上一份最新的邸报。 邸报上刊登了一则大快人心的消息,先前争贡之役,乘船逃回倭国的大内氏一行三条船,因为遇到暴风雨,有一条海船偏离了航线,飘到朝鲜去了,经过交战,船上数十名武士被朝鲜守军击杀,活捉了二三十人。 经过审问,朝鲜君主得知他们在大明犯下的罪行,此时的朝鲜对大明可谓马首是瞻,于是马上派遣使者,快马加鞭来京询问,如何处置这群被活擒的大内氏罪犯? 嘉靖帝赐朝鲜使者礼物,命其返回朝鲜,将大内氏一干罪犯押回大明。 邸报上还刊登了一条大消息,经过近一年的围剿,以王堂为首的山东反贼,终于在河南境内被尽数剿灭了,统帅俞谏正班师回朝。 李小牙笑了,俞老大人这一仗,打得可真够久的,不出意外,肯定会加官进爵,但俞老大人乃是文官出身,估计不会接受封爵,这个年代的文官,大都很清高,通常是不会接受封爵的。 无功不受禄,功成不受爵。 儒道讲究的是高风亮节,两袖清风。 因此成祖至今,文官大都效仿黑衣丞相姚广孝,哪怕有大功于社稷,也绝不接受封爵,譬如当朝首辅杨廷和,几位大学士,他们全都有大功于社稷,但不管是先皇正德,还是如今的嘉靖帝,赐封他们的爵位,全被他们拒绝了。 他们锦衣卫,武官则不同,武官大都将封爵当成一种莫大的荣耀,若皇上赐予爵位,他们肯定会欣然接受的。 李小牙心里多少有一丝惋惜,如果不是被人举荐去贵州,他就能跟着俞老大人一起平山东反贼了,然后封一个【平寇伯】,不过分吧? “老大,刑部来人了。” “让他进来。” 一名刑部的吏目进入书房,行礼道:“下官见过大都督。” 李小牙发现是一位熟人,微笑道:“季都事,免礼。” 季都事笑道:“下官只是受桂侍郎之命,过来询问大都督,锦衣卫先前移交的倭人,已坐实行凶纵火之罪,按罪当发配,大都督要将人犯押回锦衣卫再审吗?” 李小牙幽幽的道:“他还欠我们三斤狗粮没吃完。” 季都事一头雾水:“三斤狗粮?” 李小牙呵呵一笑:“没什么,这名倭人对我们没什么用了,你们该剐剐,该烙烙,该发配发配。” 该剐剐?该烙烙?他们可不是锦衣卫,季都事干笑着告辞离去,复命之后,他们就着手将人犯发配的事宜了。